他身上已经没有一处是完好的了,就连从守卫那里借来的衣服都已经破败不堪。残破的地方露出泥泞的血肉,有的地方森然见骨。
可即使是这样,他还是步履蹒跚,张牙舞爪往前撞去。
“贺、贺承流!”
——元素随着血液流淌,入侵神经中枢。他的唇舌已经僵硬到难以打直,可每抓住一个警卫,他的眼神都会变得狠毒可怖。指甲在他们身上划出血沟,每划一道,都会磕磕绊绊喊一次贺承流的名字。
他的指甲有一次嵌入警卫手臂,狠狠拉下!
警卫抬起一脚,狠狠踹在他腹部。
景亚远远飘飞出去,像断了线的风筝,重重落在废墟之上。
他的指甲很毒,很有力量,警卫的手臂出现一条细长的沟。
鲜血迅速涌填, 覆盖苍白透明的伤口。
警卫捂着手臂紧紧皱起眉头站在原地,他的同伴们端着激光枪迅速向景亚靠近,打算彻底把他摁死在这片废墟上,算是报仇。
贺承流收回视线。
他听不见景亚的声音,可长大的嘴型却很清楚,他在喊他的名字。
空气中充满硝烟的味道。
原本筒子楼里的劣质营养片味道已经完全被覆盖了。
炮火擦着星摩的镜子边缘划过。
尤清迈甩开一轮追击, 从一旁打了个圆弧回来, 与迟弥雪并驾齐驱。
“是时候了吗?”她问。
迟弥雪闻言,垂眸往胸前凌乱的金色脑袋瞟了眼,随即转头朝尤清迈示意,坚定点了下头。
“告诉关遇鲤可以了。”
“嗯。”
关键时刻,尤清迈没有任何废话。她吹了声流氓口哨,拧动加速阀门,压了个弯绕到关遇鲤的可视区域,向上竖起大拇指,随即打横,划了两道。
贺承流安静得与环境格格不入。
迟弥雪垂下头看他的发旋,眼神软化下来。
她松开左手,轻轻扶了下他的腰,说,“抓好。”
贺承流听言,微微回了回头,随即压身扶住前面。迟弥雪长臂一横握住把手,压身把他圈在中间。
她围合出这方空间不大不小,刚好舒适,足够让人安心。贺承流敛眸,背部感受着她的体温,绵绵密密,丝丝入里,像冰天雪地里围裹在身上的大衣,暖暖的,很安心。
身后的炮火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停息。
贺承流余光看见关遇鲤的人陆陆续续从景家的星艇下来,他回想起刚刚迟弥雪让尤清迈转告关遇鲤的那句“可以了”,倏然一愣,问,“你和遇鲤姐姐早就计划好了吗?”
迟弥雪说,“嗯。”
“……什么时候?”
“在医院的时候。”
她垂下眼皮,看了眼贺承流发懵的脑袋,突然手心一痒,很想揉揉。
事实上,早在管家找她聊过之后,她就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贺承流在医院穿着情致衣服自胃勾引她,让她出去买粥的那会儿,她遇上了关遇鲤。
粥是关遇鲤买的。
她半路截胡,分了支烟给她,把接下来的计划言简意赅地说完。
关遇鲤一开始无法接受,后来见事情大差不差,像迟弥雪预料的一样,爆发地点是绮丽街区,先出现的人是赫樊,她看迟弥雪的视线就不一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