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各处信众繁多?,纵渺若沙蚁,也并非十天半月就能彻底扫荡完的。
萧窈对着舆图听崔循分析局势,待到由他引导着,逐渐梳理出头绪来,已是暮色四?合。
“时辰不早,”崔循如往常一般道,“该归家了?。”
萧窈揉了?揉泛酸的脖颈,搭上崔循的手,借力起身。余光瞥见袖口的茶渍,想起早些时候的情?形,松开手时不轻不重地挠了?下。
“那样不好。”萧窈对上他询问的目光,无奈道,“都是过去的事情?了?,何必还要记在心上,耿耿于怀……”
她从没吃过谁的醋,对此其实不大能理解,正想好好同崔循理论一番,却被他一句话给噎住。
“你方才多?看了?谢潮生两眼。”崔循似笑非笑。
萧窈的声音戛然而止。
她下意识想要反驳,但看了?眼崔循后,又忽而有些不确定起来。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她也不能免俗,平日见着容貌出众的人,的确会不自觉被吸引视线。
若不然,当初祈年殿外擦肩而过,恐怕也不会记得?崔循。
崔循自己就是这?么入得?萧窈的眼,故而对此也要格外敏感些。
出了?议事厅后,有内侍随行,许多?话就不便再说。萧窈往日总会同他打?赌,猜今日有什么饭食甜点,这?回倒是难得?沉默一路。
待到上了?马车,还没来得?及反驳,先被崔循揽了?腰。
车厢中铺着软和的茵毯,萧窈大半个身子扑在崔循怀中,嗅着再熟悉不过的香气,反驳道:“你胡说……”
与此同时,崔循也开口道:“你当真多?看他了??”
在议事厅时,萧窈侧身同谢昭说话,从他的角度实则是看不大真切的,只是不满于她的注意力过多?停留在谢昭身上而已。
萧窈也是半路才想明白这?点。
看着近在咫尺的崔循,抬手在他肩上戳了?下,由衷感慨道:“怎么就没有约束男子的戒律。”
女子七出之条,便有一句“妒去”。若易地而处,如崔循这?般醋得?毫不讲理的,早就该被休弃了?。
萧窈初见他时,心中还曾有过不切实际的漫想,琢磨将来自己若如姑母那般,后院中应当养一位如他这?般的乐师才行。如今再想,若他在,旁人哪还有什么活路?
崔循禁锢着她的手卸去力道,却并没挪开,依旧在纤细的腰肢上游移留恋,漆黑的眼眸清晰地映着她的面容。
萧窈抬手圈着他的脖颈,仰头对视片刻后,疑惑道:“你不放心我吗?”
她与谢昭之间全无可能。
别说多?看两眼,便是对坐看上半日,也不会有任何不同。
崔循对此应该心知肚明才对。
但他还是患得?患失,仿佛只要松懈些,她就悄无声息红杏出墙了?似的。
崔循矢口否认:“我并无此意。”
萧窈将信将疑,只是一时间并没想明白崔循究竟在想什么,便在他唇角亲了?下,算是揭过此事。
转而聊起“陈恕”。
“听谢昭的意思,他应是相信桓维,认为桓大将军不曾在此事上弄虚作假。”萧窈含了?粒蜜饯,声音有些含糊,“若这?么说,此人不过是个幌子,是江夏王用来收拢人心的工具。”
崔循道:“桓大将军兴许不曾作假,却并不等?同陈恕已死。”
萧窈微怔,随后领会:“你是说,陈恕当年设计偷天换日,瞒过桓大将军,令他误以为自己溺亡?”
“并非没有这?种可能。”
甜意在唇齿间蔓延开,萧窈垂眼琢磨片刻,好奇道:“陈恕究竟是个怎样的人?你仿佛很认可他的本事。”
她翻阅过当年的公文?卷宗,其中大都是陈恩和他那几个心腹的事迹,知晓其中有好大喜功的,也有勇猛无双的……
相较而言,这?个侄子并没那么起眼。
“此人行事谨慎,工于心计,”崔循并未赘述,言简意赅道,“若当年陈恩未曾与他兵分两路,不会溃败得?那般容易,战事兴许还会拖上数月。”
萧窈心中一凛。
她比任何人都要清楚崔循这?话的分量,笑意稍敛,轻声自语:“……是得?让湘州多?加小心。”
若只是行军打?仗,以晏游的本事,自然不在话下。但平心而论,他并没有那么擅长心计诡术。
无论谁为江夏王出谋献策,能想出这?样毒计的人,都不可小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