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发凉,可体内却像是被点了一簇火,四肢百骸因着缠绵的亲吻生出一股难以言喻的热来。
与风荷宴那夜颇有?些相似。
萧窈有?些无措,随后意识到,这便是身体上的情、动。
以致崔循终于松开时,她非但?没有?因此松口气,反倒隐隐觉出几分空虚,下意识地仰头贴近。
崔循拢在她腰上的手倏然收紧,低头亲了下,却又一触即分。
“你?……”他声?音喑哑得不似平日,缓了缓,才勉强继续道,“不要再勾我?了。”
萧窈委屈极了。
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只觉被倒打一耙,恶人先告状。
但?觉察到他身体的变化后,噎了下,到底还是没敢说话。
崔循为她戴上兜帽,平复许久后,低声?问:“冷不冷?”
萧窈摇头,抬手揉了揉眼。
“既困了,便回去吧。”崔循道。
萧窈应下。捡起先前?跌落在地的萤囊,解开系带,将先前?费了好大功夫抓好的萤烛悉数放出,这才随崔循回驿舍。
这时辰,夜色浓稠如墨,四下唯有?风声?。
萧窈素来胆大,见此情形也不曾害怕,但?还是任由崔循牵着自己的手,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崔循身形高?大,挡去大半冷风。
行至半途,却好似想起什么,回头看?向她:“可是倦了?”
萧窈又摇了摇头:“还好。”
两处相距不远,于她而言这点路实在不算什么。
崔循似是被她这回答噎了下,沉默片刻,才又涩然道:“我?背你?如何?”
萧窈微怔,随后轻轻笑了声?。在崔循稍显飘忽的视线注视之下,颔首道:“好啊。”
她与崔循之间?用不着见外。
能省力气,萧窈乐得自在,并没怎么犹
豫便轻巧地扑在了崔循背上。
崔循的身形平日看?起来是那种清瘦型的,并不似军中历练过的将士那般健壮,但?萧窈知道,他力气很大。而今稳稳地趴在崔循背上,才意识到他的肩仿佛也比想象中的要宽些。
托在她腿上的手,也稳如山岳。
她提着灯,下巴抵在崔循肩头,笑问:“我?重不重?”
吐气如兰,温热的呼吸扫在颈侧,崔循脚步微顿,这才低声?道:“很轻。”
早前?在学宫,他曾见过晏游背萧窈回来。
她那时昏昏欲睡,衣裳还沾染着残存的酒气,有?气无力伏在晏游肩上,俨然一副全?然信赖的姿态。
而今换作自己来,才知道她这样轻盈、柔软,像是一团云。
萧窈想的却是另一桩事。指尖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翻旧账道:“上巳那夜,我?央你?背我?回去,说了许久,你?却怎么都不肯答应。”
崔循垂了眼睫,与她解释:“于礼不合。”
萧窈质问:“那如今难道就合了吗?”
两人亲密至此,远远超出应有?的限度。
崔循无声?地叹了口气。他的底线早被萧窈一步步拉低,风荷宴后,所有?的礼仪规矩都已经被抛之脑后。
甘之如饴,乐在其中。
想了想,只道:“你?我?总是要成亲的。”
萧窈没说是,也没说不是,随口问起旁的:“今日可吃寿面?了?”
崔循道:“不曾。”
白日赶路多有?不便,晚间?在驿舍落脚,松风办事周全?,特地吩咐厨下做了寿面?送来。只是他没什么胃口,连食箸都没动。
萧窈“嗳”了声?,不解道:“是此处厨子手艺不好吗?”
说着劝道:“既是生辰,纵然味道不佳,多少还是应当吃些,才算圆满……”
崔循低低笑道:“好。”
萧窈百无聊赖揪着鹤氅,想了想,又好奇道:“你?这些年的生辰都是怎么过的?必是十分热闹吧。”
崔循并未否认,只道:“熙熙攘攘。”
萧窈设身处地地想了想,若是她生辰还得抽空应付那么些算不上喜欢的宾客,不由得心有?戚戚然,便没再多问。
说话间?,这段算不得长的路走?到尽头。
抬眼能望见驿舍大门悬着的两盏灯笼,在风中晃晃悠悠,映出稍显斑驳的“万流”匾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