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蔚然记得,当时她错愕了一下,他差点以为她要骂他不懂自己的身份。可她只是接过了纸巾,用哭得沙哑的声音说:“谢谢你。”
说完,她抽出纸巾,擦着眼泪。她的眼泪那样多,一颗接一颗地落下,那纸巾又是如此地劣质,一下子就被湿透了,她很快就要换另一张。
没一会儿,那包纸巾就用完了。
她的眼泪却停不下来,眼角和脸颊都被纸巾擦得通红。
最后,是孙瑞香听到动静赶过来,心疼地将她拥进怀里,不住地安慰着她,直到她哭得睡过去。
他一直在旁边看着,什么也做不了。
那么没用,那么无能为力,连一个安慰的字眼都找不到。
那种无能为力,深深地刻在林蔚然的心里,迫使他学了更多更多的东西,让他迫切地想成为更好更厉害的人。这样,下一次她需要的时候,他就能为她做很多很多事,而不是只能徒劳地给她一包廉价的面巾纸了。
“大小姐,现在不一样了。”林蔚然忍着心里几乎炸裂的感情,恨不得单膝跪下宣誓,以便她明白他的效忠。“我已经不是那个看到你哭,只能给你一包面巾纸的没用少年了,我现在可以为您做很多事了……我可以为您做任何事。”
“我知道你现在很厉害了。”萧明姿点头,不轻不重地说出一句:“现在,整个g市,不应该说,整个世界,只有你知道我不对劲。”
林蔚然霍地抬头,愕然地睁大了眼睛——她说什么?
萧明姿今天为了祭扫,特意穿了身黑色的连衣长裙,裙角在山风里猎猎飞扬。要不是已经把长发挽起,她几乎跟那天在环城公路上的情形一模一样。
只是当时看到他跟老秦,她的目光由冰冷转向了温和。这一刻,她前一秒明明还在温情脉脉地回忆往事,这一秒,目光却骤然冰冷。
“说说看。”萧明姿目光凌厉,语气淡漠,“你打算怎么做,就在这里说,在我舅舅墓前……你要我称他夏先生,也可……”
“不!大小姐!”林蔚然急切地打断了她的话。
这一刻他已经知道了,她是故意提当年的,既是用恩情,也是用感情。她的目的不是想打动他,也不是发现他的怀疑之后,特意用回忆证明,她还是萧明姿。恰恰相反,她是在提醒,对他恩重如山的是夏家,是十八年前的大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