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亮的时候,孟观与庞青都精神疲惫。当然,敌人也不好受。
然而在意志上,流民肯定比不上久经战阵的胡家部曲。
“今日到了多少人?”孟观脸色不是很好。
以往的对手,要么是草原上部落首领,要么是没有防备的敌人。
还是第一次遇到卫瓘如此难缠的。
“娄金狗部三千人,毕月乌部两千人,觜火猴部三千人正在赶来的路上。”斥候回道。
另一个斥候匆匆赶来禀报,“卫瓘部拔营了,正在向姑臧城撤退!”
孟观有些心浮气躁起来,“若是让他退回姑臧,岂不是白白浪费了这么多人马?”
庞青道:“将军说过,若事不谐,可以放弃。”
“不行!”孟观打断道,“这一次让他逃了,下一次不知要等到何时,传我命令,选拔敢战敢死之士,我亲自率军冲锋,务必斩下卫瓘的头颅!”
庞青忍不住眉头一皱。
但孟观是此行的主将,又是自己的前辈,当面顶撞,肯定适得其反,只能委婉规劝:“敌军精锐,我军乌合,即便能斩杀卫瓘,也是伤亡惨重,将军曾言以人为本,西平最缺的是人,不如率领这些青壮流民南返,令其家人团聚,亦是大功一件,至于卫瓘,九野营、宣义司日后从长计议,雍凉形势,假以时日,我军蒸蒸日上,机会总归是有的,兄长不妨多等些时日。”
孟观有些意动,却忽然想起在杨峥面前的承诺:事若不成,提头来见……
归根结底,他不想让杨峥失望。
“此乃军令!”孟观沉声道。
庞青只能拱手应命。
卫瓘军的撤退无比缓慢,走上三五里,便歇息一两个时辰,同时派出大量斥候。
明知三面都是流民军,却依旧不慌不忙,仿佛故意等着他们聚集。
庞青越来越觉得事情不妙。
但斥候回报的消息是,方圆五十里内,没有任何援军。
孟观穿戴盔甲,将环首刀插在腰间,提起一根骑兵用的长矛,翻身上马,“既有建功立业之心,不可畏首畏尾,当战则战!岂可坐视时机白白错失?”
锋利的长矛在夏日闪烁着白芒,如同现在的孟观一样锋锐逼人。
身后两百精骑亦同时翻身上马。
长刀、长矛、铁甲,都在夏日下熠熠生辉。
骑兵们眼中仿佛也氤氲着两团白光。
从金城前线带来的五百亲卫营精锐,有百余人转成了斥候,剩下的百余人分散至流民中担当军官。
“此必是卫瓘诱敌之计……”庞青还想最后规劝一次。
但孟观决心已定,“诱敌之计,亦能以力破之!”
庞青心知已经无法再劝了,沉默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