韦欢到底是躬身谢过,自搬了一个小杌子在榻前正坐,皇帝闭着眼问:“你自太平那来?见她如何?”
韦欢道:“夜里醒了一次,喝了药,坐了些时候,到早上又熟睡过去。听几位御医说,只是小小地感了风,她又一贯体虚,所以看着不好,其实养上几日便无碍了。”
皇帝的声音便更慈和:“这些时候事多,不单是她,便是朕也觉有些疲累,不过也就这些时候了。”睁开眼,扶着婉儿起身坐定,婉儿忙要下榻侍奉,被她扯住,只得斜挨着她坐着,又对韦欢微微低头代以行礼,皇帝看见了婉儿的动作,手将她搂了一搂,神情甚是愉悦:“吐蕃打不过我军,请求议和了。”
韦欢忙起身贺了一遍,皇帝志得意满地道:“独孤绍所献之策不错,吐蕃人耽溺于享乐,竞相追逐我中原奢侈之物,据说连赞普都喜好中原乐舞,乞以婢千人、马千匹来换我中原织锦,以为妻妾穿戴之用,朕已命人拟制,不必要他这些东西,只要他入贡称臣,朕便赐他织锦、绣罗、锦绫各一千段,再赐他钗环首饰十盒、乐舞四部、百戏一部、宫女十人。到时你可亲择宫中好料与他,再叫人自教坊中选十人来。”
韦欢知这是吩咐事情了,欠身领命,又贺道:“全是陛下圣明,运筹帷幄,方有此日。独孤绍得遇明主,亦是她的大幸。”
皇帝面露微笑,片刻后却又轻蹙了眉,半是自言自语地道:“不知契丹如何。”
婉儿轻咳了一声,皇帝向她一笑,眼色间竟有些不好意思的模样——这神色虽极微小,又一闪而过,然而韦欢在太平眼中见惯,一眼便看见了,心中一动,微抬了头看婉儿,婉儿眉目含笑,也小小地看了皇帝一眼,又低下头去,露出些许不易察觉的羞涩来,韦欢便识趣地起身:“妾再去丽春台看看太平。”
皇帝眼已半盯在婉儿身上,随意看了韦欢一眼,笑道:“去罢,这一阵要劳你。”
韦欢慢慢退出来,又去丽春台看一次,太平却已认真睡过去,返得飞香殿,将诸事一一处置毕,临入夜才见佛奴回来:“綦连耀事已交来俊臣推勘了,河间王不高兴,来俊臣入宫面圣,退出时被他守住,迎头骂了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