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反应了一下才知她说的是阿欢替我梳的“垂髫髻”,讪讪道:“这么大年纪了,还梳着童子的发式,叫人看了岂不是要笑话。”
她凝视着我,轻轻笑道:“别说你才二十许,你便是五十、六十、七十,在你娘眼中,不还是个孩子么?”松了我的手,扶着婉儿,摇摇登舆,起行时转头向我一望,我竟不自觉地低了头,心思百结,怅然若失。
作者有话要说:忘了补一下,前面一章用了“大家”,唐代前期女子即可以称婆婆为“大家”,亦有李世民称呼李渊“大家”的例,唐宫中也有呼皇帝为“宅家”,公主为“宅家子”“阿茶子”的,本文前期是我弄错了,因为太懒了没有改…咳…
另外,唐代蒸饼类似于馒头、包子,汤饼可以称呼一切有汤的面制品包括面条什么的(所以本章中就是烤馒头和拌面)…
第286章东宫
母亲又令我在耳室听政了。不但如此,还特许我入秘阁看从前的卷宗奏疏——只是依旧不许让大臣们知道,因此每回都要托崔明德以母亲的名义取了卷轴给我,看完再由她送回去。
如同阿欢与我交好的事一样,崔明德与我交好这事也是宫中皆知。母亲对崔明德与我的来往却不但不反感,反倒有些乐见其成的样子,凡是有话、有物给我,或是有所传召,多半是吩咐崔明德亲自前来,与我谈话间也频频提到崔明德。也亏得有崔明德相助,一二月间,我便将而今情势了解得一清二楚,母亲问起时也总能答上一两句了。
自改唐为周以后的朝堂上的大事,一是不断地株连杀人,以至于现今的朝班比之前短了少说也有三分之一,传说有些臣子每次上朝前都要与家人诀别、交代后事,等到退朝回家,家人便欢欣鼓舞、如蒙大赦;一是不断的为新朝歌功颂德,除了持续贡献祥瑞之外,亦有各种立佛像、造明堂、敕天下州县广建大云寺、追封先祖、广加祭祀、上尊号、封禅之事,母亲去年已封禅泰山,尊号也已改作“圣神皇帝”,武承嗣却还在上书,请加“金轮”二字,以彰显皇帝乃是佛身转世,并请封嵩山,不过以我之见,母亲收祥瑞收了这么些年,似已有些厌倦,对尊号和封禅亦似不甚热情;不过日常的国家运转不但未因改元革命之事有所荒废,反倒还有所革新:科举近来选人极滥,授官极多,但是一旦不合格,罢黜的也快,因此反倒给许多寒门出身的有识之士机会;告密之风虽盛,狄仁杰、李昭德等公认的能臣却都保住了,狄仁杰本因密告被贬外县县尉,到九月又被召回来,做了御史中丞;四年中母亲共减了十次赋税,年年要赐天下老人、武氏人物帛,并坚持要亲自面见所有的刺史以上地方官,嘱咐他们以安民为务、亲民爱民,因此百姓都还算安定;只有军事上颇有不利——母亲登基之初频有造反之事,又有岭南獠人作乱、广州蕃商起事,朝廷忙于镇压,突厥趁机入侵,安北都护府失守,不得不将府治内迁至甘州,安西等都护府亦是小拨的边乱不断,朝廷无大将,无力镇压、不胜其烦,不过近一二年中已无造反之事,母亲又亲自遴选了几位能员督广州、扬州、益州等地市舶贸易,国中既稳,边关安定只是迟早的事——这不单是我的意见,崔明德也是这样看的。
眼下母亲还只用我做些琐事,问我也问不到机要事上,不过因阿绍之故,我私下里已时常与崔明德商议起大局,我们两都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