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洞口。
身后,鹤林于幽暗台阶处缓缓抬眼,眼中绯红火焰明灭不定。
陶荇靠着墓碑不知不觉睡着了,刚打会儿盹,忽被些许声音吵醒。
他警觉坐起,但听草丛响动,有什么东西在那草堆中!
他不动声色,定睛看去。
杂草晃动,被拨开。
陶荇握紧手。
草堆探出一个爪子。
陶荇挥拳而去……去到一半骤停。
周围虽黑,但不是伸手不见五指,还是能看见一些景象轮廓,此刻,他握着拳头,眨着眼睛,看那草堆里窜出一只小黄狗。
小狗不知道是不是很久没看到人,仿佛见救星般,呜呜汪汪摇着尾巴,爪子轻轻探了下陶荇的鞋。
“你是流浪狗吗?”陶荇抚抚心口,重新坐下,“吓我一跳,可我现在没有什么吃的给你。”
小狗呜呜两声,卧在他身边,耷拉着头,不再动了。
它好像也不是要吃的,只是想偎依个人,陶荇笑笑,闭眼继续休息。
天光微启,陶荇睁眼,先看到卧在自己脚边的小黄狗,黄色卷毛脏兮兮的,有不少脱落,又有的过长盖住了眼,瘦骨嶙峋,真是流浪狗。
他一动,小狗就醒了,圆圆的眼睛分外明亮,可怜巴巴看着他。
“你等会儿跟我走吧。”陶荇说,“不过我现在有点事。”
他转身,看向墓碑。
杂草丛生,无人打理,碑上覆满灰尘,这个坟墓至少有二三十年了。
他擦拭着灰尘。
经年风雨,那碑文颜色已掉,他极力辨认,从斑驳照片上看见一点熟悉的眉眼以及浅淡的字迹。
鹤林本名:林鹤卿。
挺巧合的,白骨们在下面给他用衣服花纹取的名字,三个字蒙对了两个。
林鹤卿,生于1972,死于1992,享年二十整,去世迄今三十二年。
看不见什么生平简介,也不知墓碑是谁所立,可能,当初就没有写。
死去三十多年了,他的家人或许已经搬离此地,或许将他遗忘,亦或许……也不在了,反正,早已无人来扫墓。
陶荇轻抚墓碑,将那灰尘擦拭得干干净净,再把坟前杂草清理,然后起身到别的地方。
临走前回头看了眼旁边,阳光明媚,视线清明,地上平坦,毫无变动痕迹,依然看不见掉进去的那个洞。
他沿着墓碑一个个去看,有的也像这样照片字迹斑驳看不清,有的还算新,偶尔也见摆放着花束的。
这一排没有熟悉面孔,他走到路口,抬眼看前面一个坟边摆放了花圈。
这个几近荒废的陵园,扫墓的人都少,花圈就格外显眼。
那应该是新死的人。
会是昨天才下去的那个吗?
他走过去看,新死的人,基本安排去新陵园,还来这里的,大概家人不太重视,或者条件有限。
三五个花圈在那崭新的坟墓边,相片一张消瘦的脸,昨晚白骨们晒月光,他路过,看见过那新鬼的样子,就是他。
墓碑是他的爷爷所立,生死年岁,简介很简单。
放眼看去,整个陵园唯有这一处新坟。
又转几排,在东边的位置,找到了那老人的碑,也有些旧,老人姓吴,1994年去世,迄今也有三十年,享年85岁,子女立碑,看墓碑与坟前草木,家人偶尔会过来探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