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的药怎么格外苦……”
她的话没能来得及说完。
下一瞬,苦涩盈满唇齿,草木的清淡气息环绕周身,钻入每一寸罅隙。
沈林手中还提着朱笔,本握在她腰间的手顺着她的颈缓缓抚上来。
他捧她的脸颊细细吻着,指腹轻蹭过她的颊侧唇畔。
“先生!”
外间传来一声熟悉的唤, 沈林垂了垂眼。
他缓缓松开手,却被洛久瑶牵着衣襟扯回来, 将想应的话语尽数堵在喉间。
洛璇没能得到应答, 却见室内灯烛仍隐隐亮着,没有善罢甘休, 继续唤:“先生?姑姑?”
“不许应他。”
一声警告落在耳畔,洛久瑶悄声道, “他这几日寻到机会问起话来没完, 见我们不在,唤一会儿便也罢了。”
沈林从善如流, 轻蹭了蹭她的鼻梁。
“好。”
果不其然,好一会儿没能得到应答,外面的脚步声渐渐远去了。
纱帐垂落交缠,洛久瑶转眼瞥见沈林攥在手中的朱笔,轻声笑了。
即使他们闹得这样厉害,他也十分小心,没有让墨水沾染她身丝毫。
她抬手指一指:“沈大人日理万机,一年有余未得休沐,今日允你休沐,容你半日歇息……”
话音未落,床帐晃动一瞬,朱笔掉落在一旁,将本素净的纱帐染得一塌糊涂。
殿外月明风清,殿内却降了一场骤雨。
洛久瑶淋了雨,散开的发缕黏在颊侧肩头,她浑身几乎湿透,最终只伏在沈林肩侧,连咬人的力气也不剩。
烛影摇晃,烛芯爆出细碎的灯花,合着那微末的脆响一同落在耳畔的,还有沈林轻而柔的一个吻。
不同于在落雨中几乎将人淹没的索取,他托着她的腰身,拨开她湿漉漉的发,轻吻在她的耳畔。
他一寸寸吻遍怀中人颈侧肩上的旖旎痕迹,最终吻在她眼角未干的泪痕上。
“臣有罪。”
最后,轻声同她讨罚。
“今日,是臣僭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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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久瑄回京时正逢新岁上元,洛久瑶盛宴相迎。
宴罢,洛久瑄回府之际请她到府内坐坐,说是带了些小礼给她和洛璇。
公主府的院落里,洛久瑶瞧见洛久瑄从江南各处带回的小玩意儿,心中不由生出些羡慕。
她倚在案侧,问她:“这次回来,还要走么?”
洛久瑄正从包裹中取了只泥偶,想了一下:“怎么也要歇息一段时日。”
那便还是要走了。
洛久瑶接过捏成小老虎的泥偶,道:“那你回宫住一段时日怎么样?当是……陪陪我?”
“你是想让我看顾洛璇?”
洛久瑄一语戳破她话中意图,“洛璇与我并不亲近,况且孩子这种东西你也知道,接手容易脱手难。”
洛久瑶在脑中搜刮了一圈,发现挤不出半个字来反驳。
她喝一盏茶,半晌,吐出一句:“我养不好他。”
洛久瑄轻声一笑:“你与沈林如何?”
洛久瑶还想着她方才所言,接道:“沈林倒是教他许多,洛璇也愿依赖他,但他终究是外臣。”
“如今沈家两位将军手握军权驻守北地,沈林又身为帝师,沈家的势力这样大,迟早有一日会因权势与君臣猜忌招致祸端,他不能教养他太久。”
“我不是在说这个。”
洛久瑄叹气,“我是说,你与沈林,你们之间,你们的婚事。”
洛久瑶一怔。
她倒是还没想过这个。
上一世,她与沈林之间始终都未戳破那层窗纸,婚事压根无从提及,到了今生,从前未能说出口的话语说了,从前未做过的事也做了,但他们之间……却从未提过此事。
……也或是有的,只不过已是在北地的闲谈了。
不知不觉间,她到连州城的那段时日,也已是四年之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