低矮的瓦房门口,一个头发乱糟糟的男人坐着小板凳,手上捧着一本书。
正是丁修写的绣春刀。
看到周一伟回来,他合上书本,关心的问了一句。
门口是块小田土,里面栽有一些庄稼,以及每隔不远就用几根大拇指粗细,一两米长的木棍搭建的三角瓜棚。
摘了一个翠绿的黄瓜,周一伟在衣服上擦了擦,大口送进嘴里,说道:“没拒绝,也没成功,让我回来等消息。”
凉了这是。
看小说的男人说道:“我晚上要去跑别的组,你要一起吗?”
“算了老张,你点背,我才不跟你一起去。”周一伟几大口吃完甜甜的黄瓜,一擦嘴巴说道。
这就是他的怨种朋友张颂纹,也是他的大学同学,两人上下铺兄弟。
也是难兄难弟。
混的一个比一个惨。
因为外貌关系,自己曾经被一个导演嘲讽是香肠嘴。
老张个子不高,则是被骂侏儒症。
还说他俩一辈子都当不了演员。
毕业好些年了,张颂纹跑得剧组比他还多,基本上每天都在跑,最高记录是一年跑了三百多个剧组,没有一个剧组要他。
就说倒霉不倒霉吧。
幸好这哥们之前是导游的,有点积蓄,不然都在北平混不下去。
但一年没有工作,离混不下去也不远了。
两人是活生生从三环附近一直到四环,五环,一步步退到大山里的。
“靠,你这个扑街还笑我。”张颂纹黑脸:“那你就等吧,好好等,这段时间千万不要出去接戏,有人找你你也不要去,不然耽误大剧组的戏遗憾终身。”
“我的建议是最少两个月起步,两个月后没有收到通知你再打电话问一下,有可能是他们忘记了。”
周一伟翻白眼,给张颂纹竖了一个中指头,他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等这么久,到时候别说黄花菜,骨灰都特么凉了。
“人家说了,最迟一个星期给答案。”
“靠,还有这么良心的剧组。”张颂纹瞪大演员:“谁说的,导演吗?”
“丁修,他亲自说的。”
“这么大的咖还和你谈话了?”
“他是试戏的人员之一,看得出来,他对这部戏挺重视的,另外我在那边看到聂远了,还有刘思思,这部戏阵容真大,你说我有没有可能一炮而红。”
张颂纹随口道:“你晚上去丁修的房间,肯定一炮而红,第二天板凳都坐不了。”
“你嘴里没一句好话,你们粤省的人不是喜欢叫男的靓仔,女的靓妹吗,怎么我从来没听你叫过。”
“我叫你扑街,你敢答应吗?”
“我曰你仙人板板,你敢答应吗?”
斗了一会嘴,周一伟进屋翻吃的,留下外面看书的张颂纹。
听到屋里面兵兵乓乓的声音,张颂纹合上书叹气:“我的坚持真的有意义吗?”
他三十四岁了。
人到中年。
老婆孩子啥都没有。
早些年其实他不知道表演,十七岁职高毕业后,当过印刷工人,饮料销售员,空调安装工人,酒店服务员,饭店经理。
在考北电之前,他的最后一份工作是导游。
粤省最佳导游。
月薪两万多。
考北电是有次带团的过程中,有个旅游的女孩问他有什么梦想。
他当时迷茫了。
九十年代,普通工人的工资还五百块钱一个月,他两万多,超过百分之九十九的人,身边的同龄人没一个比他更优秀的。
他只要不要买车买房,工作怎么造都花不完。
但当被问到梦想的时候,他是迷茫的,他不知道自己的梦想是什么,花天酒地?醉生梦死?
都不是。
这种日子他已经腻了。
后来那个女孩说他的形象不错,可以去北平试试考电影学院,当一个演员。
当天回去他就辞职了,第二天背上包前往北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