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凌沉似乎没有听见。
他依旧拉着颜鸢的手腕。
静默了片刻,他抬起她的手腕,学着解颜鸢手腕上的皮扣。
扣子确实很复杂,楚凌沉又不常侍奉人,即便他的目光很是专注,依然不得其法。
颜鸢:“……”
寂静中皮绳与锁扣摩擦,发出清脆又细微的声响。
颜鸢听在耳中,只觉得他的笨拙技法,反倒是对她心性的一场折磨与考验,她觉得有些烦躁,又不仅仅只是烦躁,站在原地任由他钻研衣扣这种处境……实在让人难以正常呼吸。
可偏偏,楚凌沉依旧解不开。
颜鸢:“……”
楚凌沉皱起了眉头。
颜鸢终于趁着他停手的一瞬间抽回了手,干巴巴道:“今天是十六了。”
子时已经过了,月亮也已经西移。
再有一个多时辰,曦光就会降临,已经不能算是十五了。
楚凌沉抬起头,声音淡淡的:“十六又如何?”
颜鸢张了张口,不知道怎么回答。
十六自然是……不用侍寝呀!
这话当然不能据实说出口。
颜鸢只能僵直着身体,正当她尴尬得想要原地挖洞之时,客栈的房门被人轻轻叩响了。
紧接着两个店小二抬着一个浴盆进了房间里:“贵客,按您的吩咐,新浴桶已经备好了。”
其中一个店小二躬身进浴桶,用手在浴桶里头来来回回抚了好几遍,抬起头满脸堆笑:“浴桶里头小的已经打磨了好几遍,绝对找不到半根木刺,请贵客放心享用。”
颜鸢:“……”
两个店小二来回搬水,很快浴桶里头就盛满了热水,一张屏风隔开的浴桶与外间。
楚凌沉声音从她的身后响起:“你身上还有血迹,没有清理干净。”
颜鸢盯着浴桶发呆:“……是要洗澡吗?”
所以他坚持住客栈,是为了让她沐浴洗净血迹吗?
楚凌沉淡道:“皇后以为是什么?”
颜鸢:“……”
楚凌沉居高临下,盯着颜鸢的侧脸。
他发现这颗向来没脸没皮的蘑菇,居然也有窘迫得脸红的时候,顿时漆黑的眼里闪过一丝愉悦的光亮。
那光亮只有一点点,很快就归为平静。
他的声音冷淡和缓:“所以,今日十六,皇后沐浴可还方便?”
颜鸢:“…………”
颜鸢同样报以面无表情:“方便。”
……
这狗东西然是故意的。
颜鸢咬牙想,他是因为解不开她的袖扣,失了场子,所以恼羞成怒了在报复。
这确实是他干得出来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