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方才还担心一个绣坊没什么名气,特地报了翠微山的地名,没想到倒是她多虑了。
车夫道:“整座翠微山都是他们栾羽坊的地界,老头怎会不知?”
颜鸢诧异道:“这么大?”
整座山丘都是一家绣坊的?
这到底是开的马场还是绣坊啊?
车夫道:“这栾羽坊是宫里的贵人开的,平日里官差都要敬那帮小女子三分,城里的达官贵人公子哥儿都抢着去栾羽坊喝一壶茶,好像喝了茶就沾了贵气似的,一掷千金呢。”
颜鸢赞叹:“真阔气。”
车夫冷笑:“只可惜老天爷不常眷顾,说败就败了。”
颜鸢问:“是出了什么事?”
车夫道:“那谁知道,只是听说栾羽坊要倒了,现下每日里有无数债主临门,打手们早就把栾羽坊围成了铁桶,往门上泼狗血呢。”
车夫回头道:“姑娘你莫非也是栾羽坊的债主?”
颜鸢笑道:“算是吧。”
车夫道:“你这一个弱质女流上门是肯定讨不到银钱的,听老头劝,回头啊雇个打手再来!”
颜鸢:“……”
不知不觉间,翠微山已近在眼前。
山门口竖着一块石碑,碑上刻着“栾羽敬亭”,倒是古色古香,雅致得很。
颜鸢给车夫结算了银钱,跳下马车。
车夫的声音在身后传来:“姑娘!”
颜鸢回过头,对上车夫欲言又止的脸。
车夫道:“老头与姑娘聊得来,多说一句,姑娘你是女儿身,最好不要上这翠微山。”
颜鸢道:“为何?”
车夫道:“栾羽坊的坊主早就跑了,下面的绣娘也已经散了,现在山上也就剩下了一帮打砸的债主和打手。”
车夫道:“那帮人讨不到钱已经气红了眼,见到个女子就当是绣娘,前几日找上门的友商女客都在山上吃了亏,姑娘你最好还是别上山吧?”
颜鸢:“……”
车夫眼里透着真切的焦急。
颜鸢朝着车夫笑了笑,算是谢过他的提醒之恩,而后告诉他:“无碍,我会与他们好好解释的。”
车夫没有办法,只能摇着头叹息回程。
终究好言劝不住赴死的鬼。
罢了罢了。
彼时颜鸢已经走进了栾羽坊的山门。
没过多久,她就感觉到身后有不止一道目光紧紧相随,大约是车夫说的债主和他们的打手们。
但他们似乎并不打算动手,只是跟着她走走停停。
颜鸢也不想横生枝节,于是忽略了脊背上传来的灼热感继续往前走,一边走一边后悔,是不是应该换一身男装,也许会少许多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