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展旌战死后,秦舒宁也同她们一样,开始为夫守节。
这一守便是十三年。
十三年,换来了一块匾额。
旁人看见的是荣耀,秦舒宁看见的却是枷锁。
这道枷锁枷了她十三年。
如今她死了,朝廷又想用她去枷其他女子。
秦舒宁不愿意。
她要毁了它。
秦舒宁刚往前走了一步,眼前蓦的一黑,然后就失去了意识。
“二夫人,醒醒,二夫人。”
秦舒宁醒来时,神色还带着茫然。
看见金禾时,才慢慢回过神来。
三天前,她回来了。
回到她十八岁,徐展旌刚战死这一年。
“二夫人,老夫人遣人来,说请您过去一趟。”
徐展旌的丧事刚办妥当,眼下府中还有许多事。
秦舒宁换了衣衫过去。
寒风涌动,大雪纷飞。
廊下一树伶仃腊梅,在凌寒开出淡黄色花蕊。
见秦舒宁过来,婆子忙掀开毡帘。
药味扑鼻而来,秦舒宁进去时,徐夫人已在等着了。
听见响动,徐夫人看过来。
秦舒宁穿着件白袄,从碎琼乱玉中进来。
她面容清瘦,乌眸粉唇,本是女子最好的年纪,发间却簪了朵白绒花。
徐夫人心下一痛,弯腰咳起来。
秦舒宁快步过来。
“母亲……”
“母亲没事,”徐夫人握住秦舒宁的手,“你身子可好些了?”
三天前,秦舒宁突然晕过去,吓坏了阖府众人。
“已经无碍了,母亲您……”
“母亲也无碍。”徐夫人拉秦舒宁坐下,看着她,神色愧疚,“委屈你了,孩子。”
秦舒宁眼眶瞬间红了。
她嫁进徐家后,徐夫人待她很好。
徐夫人先丧夫,后又接连丧了两子,如今正是悲痛欲绝的时候,秦舒宁说不出委屈二字。
秦舒宁摇摇头,正要说话时,外面传来婆子的声音。
“老夫人,秦老爷到了。”
秦舒宁红着眼抬眸。
“快请。”说完,徐夫人又解释,“是我请亲家来的。”
很快,秦老爷就进来了。
秦老爷身形丰腴,面容和善,进来先同徐夫人打了招呼,才看向秦舒宁。
秦舒宁一身白袄立在那里,瞧着又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