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景似乎微微顿了下,他尚来得及说话,王悦已经接上了。
“你得跟我去。”
王悦望着谢景的脸,“我想过了,你原本也不想掺和这些事,人在哪儿都无所谓,你得跟我一起去。”王悦又道,“我昨夜想清楚了,我喜欢你,我不会逼你干你不乐意的事,你看戏我也认了,本来这些事也与你无关,不过同样的,我的事你以后别插手。”从今往后,就这样吧。
谢景听见最后一句话的时候望着王悦的眼神微微变了。
似乎没什么说的了,想了大半晚上最终想说的也不过这么两句而已,王悦又想了半晌,添了一句,“离庾元规远点,我知道他要赢,但不意味着我服。”
士庶之争已经过去了,士族大获全胜,如今颍川庾氏压与琅玡王氏之间的纠葛是士族内部相互倾轧,这事说到底是王导与庾亮在争夺江东首领,和士庶之争没有半分关系。
王悦已经输了,他也认,但他没说他服。
他永远不服。
“我如今什么都没了,没有什么好怕的,心里头怎么想的我就怎么说,”王悦望着谢景道,“我不知道我要干什么,皇帝不需要我,王家不认我,江东士族少有瞧得起我的,我没路了,不过也没什么,早该料到了。”
王悦又顿了会儿,道:“我打算去荆州,我要找点事干,余下的我还没想清楚。”
谢景终于开口了,简单至极的一句“随你吧”,他没再多说。
王悦盯着他瞧,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开口道:“你得跟我绑在一块,不能松开一点,”他停顿住了,“否则没人知道你要干什么。”
谢景闻声对上了王悦的视线,他的脸色与眼神都瞧不出什么异样,倒也没说话。
可王悦还是瞧得莫名一愣。
外头有风声,王悦转开了视线望向黑洞洞的窗外,小雪下个不停,刚刚沾在身上的雪化开了,濡湿了衣襟吸着皮肤,王悦抬手将湿衣领一点点扯开了,似乎想要透口气。
屋子里本来就静,他一不说话,屋子里静得跟有鬼似的。
王悦忽然回过头去打破了平静,“你这屋子怎么这么冷?”冻得他直抖,谢景平时是怎么住下去的?
谢景伸出手去摸了摸,王悦浑身衣服都被化开的雪水浸透了,他的手顿住了。
炉子里升起了火,王悦坐在炉子边脱了外衫烤火,目光落在那往上窜的火焰上,他正盯着那炉子瞧,下一刻肩被环住了,王悦没说话,谢景拿棉被裹住了他,轻掖了下被角,又将他的手放了进去,王悦回头看他。
谢景没动。
谢景正要把手收回来,王悦忽然抓住了那只冰凉的手,心头涌上说不上来的滋味,良久他终于才问了一句,“冷不冷?”
谢景尚未说话,王悦抬手将他轻轻抱住了,被子裹了上来,他微微僵了下,看着王悦低下头去,轻轻在他手心呼了口热气,手指一点点暖了起来,那一瞬间他扯住了所有失控的思绪才没将王悦按在自己的怀中。
可下一刻王悦从昏暗中抬头看了他一眼。
一股力道从后颈处传来,王悦猝不及防地往前倾,趴在了谢景的肩上,被抱住的王悦愣了下,随即抬手狠狠勒住了面前的人,他终于轻微颤抖起来。
日子在一天天混过去。
王悦已经在着手准备离京事宜了,也没什么东西要收拾的,他如今没公事在身,一身白衣轻松无比,收拾起来很简单。倒是曹淑知道他要去荆州了高兴了好一阵子,她忙又将那十几只大箱子翻了出来给王悦亲自收拾东西,王悦瞧她很是高兴,可又瞧见无人时她坐在那箱子上发怔。
王导一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