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有容立在原地,无奈地看着王悦的背影,极轻地叹了口气。
王悦走了一刻钟,瞧见那个远远立在巷口的身影的一瞬间,脚猛地定住了。
谢景闻声抬眸看向他,一双淡色的眸子在昏暗夜色中温润而明亮。
王悦提着灯的手一下子紧了,指节都白了,他没走过去。
“你一直知道他在这儿等我?”王悦看了会儿,压低了声音平静问身后走上前来的王有容。
王有容却是极轻叹了声,“世子,何必呢?”
“我在问你话。”王悦的语气平静有些得渗人。他实在是压不住火气。
王有容摸了下鼻子,“嗯,知道,等了快七八个时辰了吧。”
王悦没说话,头一回气得浑身发抖,谢景站这儿等了他近一天!七八个时辰!他看向王有容,“你们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
王有容没吭声,也没提王导,王悦分明在气头上,他知趣地没去挑火。
王悦大步朝着谢景走过去,还剩三四步距离时猛地顿住,他提着灯站在那儿,平复了一会儿心绪后,他才开口平静的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谢景走上前,捞过王悦的右手,他清晰地感觉到王悦抖了下,他抬眸静静看向王悦,淡银色的月光下一双漆黑的眸子。
王悦本来就不怎么绷得住,那一眼看得他心底压抑的情绪瞬间崩溃,他不可自抑地颤抖起来,低声问道:“干什么?”
谢景揭开袖子看了眼他手上的伤,微微一顿,果然没换药。
王有容站在大老远处,打量那个坐在巷口小石阶上乖巧老实地伸出手换伤药的少年,有些不知道说什么好。很明显他们家这位一遇上谢家公子就把丞相的话当耳旁风了,要多怂便有多怂,难怪王导打心底里瞧不顺眼这两人之间的这点事。王有容低低叹了口气。
另一头,谢景替坐在石阶上的王悦重新上了遍药,仔细收拾好王悦的袖子后,他抬眸看去,王悦的脸本来就白皙,此时在脚边烛光的照应下越发苍白没有血气,谢景看了会儿,忽然想摸王悦的脸,想想又怕吓着王悦,生生忍住了。
王悦一直没说话,心绪难平,良久他才低声自嘲般笑道:“我还真是不能见你。”一见便不可能忍得住。
“你父亲同你说什么了?”谢景脸上没什么诧异,有些事他确实是一早便猜得到。
这事的原委,王悦还真不能说,这算是他与王导的私下约定,王导轻描淡写地提醒过他一句,有些事不足与外人道。王导越是云淡风轻,说明这事儿他看得越重。王悦后来想,这兴许是王导对谢景的试探,警告自己别去掺和。
王悦终究是没说什么。
他的手有些抖,凉的很厉害,他忽然笑了下,“我也不知道我到底在怕些什么,我其实说起来没什么好怕的。”顿了很久,他终于低声道,“谢豫章的事,很抱歉,当初说了让你放心……”王悦不知说什么好,只能又重复了一遍,“我很抱歉。”
“这件事不关你的事。”谢景看着王悦。
谢尚的父亲,确实是病逝。
生老病死,人生百态,确实怨恨不到谁头上,这道理谢尚都明白,谢家没人会因为逝去的是自己的至亲而去莫名地责难谁,谢景忍不住终究还是抬手摸了下王悦的脑袋,“怎么傻成这样?”
王悦一直忍的挺好的,乍一听见这句鼻子猛地发酸,他轻点着头,皱眉将情绪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