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能是怕动画片形式会被某些人拿来当借口,福尔曼最后还是忍不住,在影片末尾插入了一段真实纪录片:天明后难民营尸横遍地、惨不忍睹的景象。当时他就在街头目睹,这是他找回来的噩梦。没有一个字解说。
麦克斯跟昂茨和福尔曼一样,斩钉截铁宣称“锡安主义者=纳粹”。他的大转弯发生在2009年。《和巴什尔跳华尔兹》2008年上映,2009年2月获得奥斯卡最佳外语片提名,同年获金球奖。我非常怀疑:就是福尔曼的电影向他开启了犹奸之门。进门时他已经严重受创,所以后来一直是疯狂的麦克斯。
昂茨曾经哀叹,犹太人掌握了好莱坞无敌的力量,前后拍了150多部有关大屠杀的电影。与之相比,同期宣扬基督教信仰的电影(比如让吉布森倒霉那部)还不到五分之一。宗教战争中话语力量如此悬殊,怎么斗得过?
从福尔曼的例子来看,好电影一部就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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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9的新书《经营野蛮》(managementofsavagery),是麦克斯成熟的标志。这一次,他把过去分散孤立的攻击点全部串联起来。从阿富汗战争中cia武装穆斯林圣战者开始(包括本·拉登),到911的反噬,伊拉克战争的借口,再到cia为削弱以色列的什叶派敌人再次经营isis,对美国公众的影响导致特朗普上台,中东的糜烂,再到以色列参与叙利亚内战,与白头盔的勾结,新一轮“人道主义干涉”的开始。加上全过程中机器的欺骗、煽动和掩盖。所有敌人一网打尽。
《经营野蛮》由verso出版,然而在英国和美国都难有容身之地,第一版是钻空子在香港出的。麦克斯顶着暴力抗议开了新书发布会,口若悬河讲了一个半小时。可能是预计到读者接触这本书的困难,他几乎把全书内容讲了一遍。结尾时他又激动起来:
“再一次,他们不让我说话。所有媒体都在重复谎言,奥斯卡拥抱谎言,诺贝尔奖评委会拥抱谎言,庞大的宣传机器掌控一切,所有的精英名流积极配合,都想把这些污秽的事实扫到地毯下面藏起来。我绝不会让他们得逞!”
吼完了鼓起腮帮子生闷气,眼睛都直了。要靠本开口救场。
这样冲动一个人,写的书却冷静严密。mr节目中主讲的是访客,麦克斯可以在一边开启喷子模式助兴。写书、写报道就不一样了。立论基础全是有据可查的事件、具体人物、公开记录和公共数据。例如揭露cia培育“基地”恐怖分子,就一直挖到美国法庭记录,显示cia律师从法庭上把后来的911组织者领走。媒体上寥寥几个恶意书评也无法在事实上挑出任何刺,只能人身攻击作者,或者说他“片面呈现证据”。从没看见他们拿出另一面的证据。
这是麦克斯最大的长处,作为调查记者最重要的素质。他受到的攻击可谓狂风暴雨,又没有昂茨的金甲护体,稍有不慎早就被毁谤官司或者泄密罪搞翻了。然而他横行十年,只有一次因为跟瓜伊多胡安·瓜伊多,cia支持的“委内瑞拉流亡政府总统”。的支持者打架而被捕。他自己也很得意:“我做的是事实报道,从来没有人能在事实上挑出我的毛病。他们无法攻击信息,就只能攻击信使。”
另一方面的力量,在于他成长于机器深处,出入帝国宫廷,深谙美国政治和媒体的幕后机制,结交的圈内人士众多,十年都还没得罪完。这一点,昂茨这样的门外汉望尘莫及。所以他盯上一个目标就总能拿到内幕消息,找到隐蔽联系。出手往往打在目标最脆弱的环节,表达方式也紧扣西方媒体受众的心理。
麦克斯身上有一种强烈的时代错位感,仿佛60年代那些激进左派穿越到21世纪继续战斗。他经常蹦出“第三世界人民大团结”之类古董语言,把cia解释成“资本的隐形军队”(capital’sinvisiblearmy),赞美所有社会主义政权,帝国的所有敌人都是他的香饽饽。在2020年,他是极度不合时宜的稀有动物;放到嬉皮运动时代,可能会领导时尚潮流。(注:麦克斯的搭档本混在拉美,对cia三个字母代表什么另有诠释:可卡因进口局(cocaineimportagency)。)
他出身庙堂,一朝醒悟便弃之如敝履,沉入社会边缘,打起游击队式的圣战。他激情如火,战斗形式却是原汁原味的职业调查新闻。他的攻击点非常明确,集中在当代政治和美国/以色列政权,以事实为根基,越做越严谨。然而他也无法突围。他缺乏昂茨那种民族主义旗帜下的广泛受众,也没有ur那样庞大坚固的平台。机器无法从内容上击败他,只需要把他孤立在边缘。
最近(2022年),麦克斯遭到了youtube镇压,mr频道的大量新报道通不过youtube审查。mr废弃之后,麦克斯和本也分头行动。本独自继续他的南美激情;而麦克斯回到grayzone,和老搭档艾伦重整旗鼓。
互联网广漠如海。但机器留给他的空间越来越小了。
非典型网络小说的造神之路
严曦
我是作者和翻译,也是一位英语教师。现在算是职业还是业余写作,这个问题我自己也有点迷惑。《造神年代》是我的第二部长篇科幻小说。在此之前,我写过一个短篇(《客星》,2009年倪匡科幻奖三奖),两个中篇(《镜中的罪犯》,2009,星云7;《蚂蚁的呐喊》,2011,新幻界o镜像),和一个大部头长篇(《星路:天人觉醒》,2018-2019,豆瓣阅读)。前面这些作品都是业余写作。唯独《造神年代》是以纯粹的职业态度和工作节奏来写的,一年之中几乎不做其他任何事,从设计到写作到修改一气呵成。为此我调整了工作,甚至家庭生活。现在,我又忙于教学工作。鉴于这种穿梭状态,说我是职业或者业余写作都行。
《造神年代》于2020年写完,2022年4月上网发表,参加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不到一年后,chatgpt引领的ai新革命就爆发了。这让作者有点欣慰:书中预言的ai革命与现实对照,突破点、路径和本质颇有符合之处。但更多的是惶恐——原先预计的二十年ai发展历程(我真的计算过),在现实中满打满算只用了两年!这是当代科幻作者的共同焦虑:被现实追逐、超越,甚至远远抛在身后。
目前,科幻世界正在努力推进《造神年代》的实体书出版。就在被现实追逐的赛道上,实体书尚未出版的不安时刻,《造神年代》获得了钓鱼城科幻奖最佳长篇奖。这对作者来说不仅是意外的荣耀,更是极大的肯定、安慰和定心丸。作品被科幻界同仁看见了,还被给予高度认可!为此,我深深感谢钓鱼城科幻奖主办方、各位评委的慧眼和胸怀。
发表于网络的传统科幻
在另一条赛道上——以“不正经”自诩但极为活跃的网文读者评选奖“晨曦杯”,《造神年代》颇受关注,获得了“chatgpt大力点赞奖”。这个奖,单凭这不正经的名字就让我引为知己。网文圈的注目和宽容,让我对作品的阅读影响层面有了自信,对读者和评委心生感激。因为《造神年代》虽然首发于豆瓣阅读,但它并不是一部网络小说。
别误会——我对网络小说没有任何成见。我自己就是狂热的网络小说读者,还曾经尝试写过,只是写不好。我认为二十世纪末到2010年代的中国网络小说凿空而出,居功至伟,在一片荒野中开辟了中国通俗文学的新天地。
然而实话实说:《造神年代》除了首发是在网络平台,其余特点都是网络小说的反面。
《造神年代》完本、修改一年多之后才上网参加豆瓣阅读长篇拉力赛。因此它不是真正的连载写作(也真不会),当时我反而因为赛制限制必须慢慢贴而懊恼。这本书适合一口气读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