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看着面前那木盒,梁峰沉默良久,抬手掀起了盒盖。里面摆放着一卷书卷,并不算厚,最上方写着四个字,“伤寒新论”。名字平平无奇,字迹也歪斜的厉害,不知是不是书写者使尽了最后气力。然而这四字,重愈泰山。
自己把现代防疫知识交给了那两位祖孙,然而最后唯有他落下虚名,另外两人一个病故,一个被困。这简直就像一场尖锐无比的讽刺剧,让他如芒在背。
“王中正怎么说?”梁峰低声问道。
“中正说乱军已经兵临城下,如今去往洛阳的道路皆被封死,无法进城。”
王汶也有家人同在洛阳城中,他会这么说,恐怕也是无能为力。而太原王氏都如此说了,他又能如何呢?
最终,梁峰道:“给县君递封书信,让他帮忙疏通两侧关隘。我会派些人守在那边,若是洛阳兵退,便入城寻人。还有,立刻到府城,找一些雕刻佛像或是墓碑的匠人,就说梁府急需,都招到府上!”
被这两道截然不同的命令弄得有些发愣,但是阿良还是应下,退了出去。
梁峰深深吸了口气,从盒中取出那卷医书,提起纸笔,抄写起来。一口气从天明抄到了天黑,早就守在一边的弈延终于忍受不住,直挺挺跪在了梁峰案前。
“主公,你该休息了!这书明日再抄也无妨!”
梁峰笔尖一顿,提起了腕来:“明日也无妨?谁知明日又会发生什么?”
“明日还会是明日!有我在主公身边,什么都不会发生!”弈延怒目圆睁,握紧了双拳。
听到这略带孩子气的话,梁峰笑了笑:“不,弈延,明日未必会如常了。不完成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我怕会追悔终生。”
“可是主公已经竭力了……”弈延盯着那只持着笔微微发抖的手,用力说道,“若是争这一天,熬坏了身体,又有谁能替主公完成心愿?”
这话微妙的触动了梁峰,他的手微微抬起,放在了一旁:“是啊……一天,怎么可能够用。”话锋一转,他突然道,“弈延,你说你父亲原本是个佛雕师。”
“是!”看到主公停笔,弈延心里顿时一松,利落答道。
“那你族中,还有类似的佛雕匠人吗?”
“有,大概十余户。不过最近家乡大旱,不知还能剩下多少。”
“去把他们都招来。我有用处。”梁峰道。
弈延用力点了点头,又问道:“只要佛雕匠人吗?”
这话像是点醒了梁峰,他突然一皱眉:“你们族中,还有青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