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姐。”顾旸惊诧之后，露出一丝毫不作假的真诚笑容。

他快步迎上去：“皇姐这么晚来找朕，定是有要事相告。还请皇姐直言。”

他这一副亲切的模样看得顾翼嘴角便勾起一抹嘲讽。

“好，那我便直言，”她凤眼凌厉，说话毫不客气，“不知耿沉枚大人到底犯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陛下竟给他判了个斩立决？耿大人好歹还给陛下讲过几天学，陛下竟是一点旧情都不念了？”

顾旸眉眼间露出一丝难为的神色，唇边却还习惯性挂着一抹笑，温声道：“皇姐，朕对此事也是非常痛心。但耿沉枚贪污数巨，实在是国法难容啊！朕只杀他一人，没有祸及家族，已经是念在曾经，网开一面了。”

顾翼哼笑：“到底是国法难容，还是帝王心术难容啊？”

皇帝慢慢敛了笑，深褐色的眼瞳越发深沉，脸上却带了一分了然。

“原来，耿沉枚是皇姐的人。”

“怪不得，他的罪证被搜集得如此齐全，原来是逼着朕来做这个刽子手！”

顾旸不是傻子，他已经知道自己被成安王摆了一道，成了后者砍向长公主的一把刀。

顾翼冷笑一声，直呼皇帝大名：“顾旸，我若是你，便不会犯如此愚蠢的错误！”

她凤眼一眯，神情危险：“还是说，你其实早就瞧不上我这个皇姐了？”

顾旸背在身后的手，紧紧攥成了拳。

他这个皇帝，做得真是步步艰辛。

前有成安王把持朝政，后有长公主牝鸡司晨。他每时每刻都不得安宁，永无休止地与他们虚与委蛇。

拳头渐渐放开，他脸上露出惭愧来。

“的确是我草率了，”他不再称朕，神色黯然，“是我中了圈套，坏了皇姐的计划。”

“可是皇姐，”他神情又急切起来，一脸诚挚，“我真的不知道耿大人是你的人。如果我知道，我肯定会私下与你商量。”

“但凡知道一点信息，我都不会便宜了成安王那狗贼！”懊恼之情，溢于言表。

长公主狐疑看他：“陛下说的可是真话？”

“千真万确！”皇帝又凑近两步，眼神虔诚，“皇姐，你是宫里唯一一个对我伸出援手的人，我不会骗你的。”

顾翼打量他片刻，冷冷扔下一句：“是真话就好。”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

第80章

皇帝站在原地,看着长公主消失在夜色中的身影。

他的脸上神情复杂，有不虞，有自嘲,有后悔，也有一丝隐怒。

不知过了多久,他垂下眼帘,再抬眼时,又是那个光风霁月的少年天子。

可他身上的帝王气势,却似乎又盛了一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