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启濯无暇支应他,乘隙挥鞭,纵马而去。
酉正时分,卫老太太气息已经十分微弱。
萧槿方才六神无主之下,跑去卫老太太素日礼佛的佛堂跪着为老太太诵经祈福。但她心下不静,她担心在她离开的这段工夫,老太太会忽然咽气,虽然这个念头很不吉利,但她不得不考虑到这些。
于是她再度回了老太太的卧房守着。
傅氏此刻也是惶遽万分,跪地为老太太烧香祈福,拉都拉不起来。她平日里确实一直盼着老太太死,但真的到了这一日,她又害怕老太太真的会一命呜呼,此刻拜神拜得格外虔诚。
倒不是她突发孝心了,实在是她太了解卫承劭。卫承劭是个不折不扣的大孝子,老太太但凡有个头疼脑热的,他都能不眠不休、衣不解带地在旁伺候着,在京师提起卫家三兄弟的孝顺,那都是出了名的。
如果卫承劭认定了老太太此番病倒是她在背后作祟,那是很难扭转的。她如今已经不想着如何扭转了,她只求老太太能挺过去,否则,卫承劭很可能会将丧母的悲恸发泄到她身上。
到时候闹得不可开交,她娘家也根本帮不了她,谁让她嫁的是卫家。
归家的路,卫启濯走过无数次,从前倒不觉什么,但这回却觉得格外漫长,漫长得似乎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样。
他心头如同火焚,不断狠抽胯下马匹,攥在手里的缰绳深深勒入掌心,割出血来,却不自知。
他双目赤红,急切地想要瞧见国公府那熟悉的门扉,然而耳畔马蹄哒哒,却始终望不见家门。
仿佛隔着千山万水。
酉正一刻,昏睡已久的卫老太太忽然睁了眼,目光竟然颇为清明。
一直守在旁侧的卫承勉先是一喜,跟着心下便是一沉。
这莫非是……回光返照?
萧槿精神正高度紧张,见状也是大骇。老太太头先连说话的气力都没有,目光也没有焦距,如今竟是双目炯然。
卫老太太缓了一缓,低低问:“启濯还没回么?”
萧槿见老太太清醒过来第一句话便是这个,心头酸涩难当,鼻尖酸得厉害。
卫承勉含着泪勉力笑道:“启濯说他已在路上了,即刻便到。”
卫老太太轻声叹道:“没想到临了临了,人没到齐。”
前日刚赶回来的卫承劼听见母亲那句“人没到齐”,登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压抑不住地痛哭流涕:“母亲且等着,儿子再去瞧瞧,说不得侄儿已经到了门口了。”
卫老太太轻轻摇头:“怕是赶不及了。”说话间,目光慢慢扫向屋内众人。
三个儿子脸上全挂着泪,但都是强颜欢笑;段氏跟郭云珠在一旁啜泣,压抑着不敢出声;傅氏吓得腿软,被丫鬟扶着都站不稳;萧槿的眼睛已经肿成了桃子,面色苍白如纸。
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