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熹手中捧着明黄色的太子朝服从钟秀宫外走入了正殿,他的发丝有些散乱,脸上的潮红尚未褪去,身上带着微微的酒气。
他自出生起便定下了大周皇储的身份,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站在最高处的云端,看别人都是微小虚渺的,而此刻,他却将象征着尊贵身份的太子朝服捧着,步履坚定地向金銮御座走去,将谁赐的富贵还给谁,没有一丝勉强和犹豫。
皇上的脸色有些不自然,他不曾料到竟然是赵熹接了他的话,但不知怎得,他心中倒是松了口气,赵熹主动退位是件好事,可以省下他不少的麻烦。
更何况,自古以来废太子皆是一个死字,不管是主动禅让还是被迫下台,都难逃这个命运。对皇上来说,这就够了。
朝臣自然是不会有人反对的,因为殿内真心拥护太子的人一个也无,五皇子党以为东宫之位空虚乃是件好事,恪王党却也着实为压在头顶的高山被搬走而倍感轻松。不管如何,没了赵熹的压制,如今恪王和五皇子都不需要再顾及这个“嫡”字。鹿死谁手,就各凭本事了!
皇上又装模作样了许久,终于还是准了赵熹的请求,并且当即封他为贵王,俸禄待遇皆比恪王高出一级,然后宣布,“朕正值春秋鼎盛,暂不打算再立太子,不如等再过一段时间,众位爱卿与朕一起好好考察考察,朕这几个孩子哪个更适合执掌天下,能够安稳社稷,造福百姓。”
沈棠望着太子落寞的背影,低低地叹了口气,她看得出来,太子其实对权位并不在意,脱掉这身太子朝服对他来说无疑是个解脱,他的步履虽然坚决,但却是轻松的。
可是,他到底还是伤心了。
幼年丧母,所有的倚靠便是这个疼爱他入骨的父亲,但忽然有一天,慈父的面具被无情地撕裂,原来这一切都是假的,他对他所有的好全部都是在演习,他将他捧到云端只不过是为了让他摔得粉身碎骨,他如何能够不伤心?
更何况,废太子的命运……
皇上似乎是察觉到了殿中气氛的低落,他清了清嗓子,笑着说道,“朕的恪王知晓近日朕为了贵王烦心忧虑,特地从琼州将名盛一时的德盛班请了过来,为朕解乏。朕平素倒并不怎么听戏,但恪王的一片孝心,朕却是不得不收下的。如此,朕便与众位爱卿同乐了。慕儿,让他们开始吧!”
恪王心内恨得牙痒痒,皇上这番话将找德盛班的事全推到了他的身上,偏偏他还反驳不得,可这德盛班是大大有问题的,若是殿上出了什么事,他可是弑父谋逆万劫不复了!
但即便心中再恨,恪王的脸上却仍旧笑意盈盈,他恭声说道,“儿臣这就让德盛班准备父皇您钦点的那一出《打虎英雄》。”
“咚咚镪咚咚镪咚咚镪镪”,德盛班果然有红遍大周的实力,一开场便做足了气势将殿内的众人都吸引了过去,打虎那位英雄唱念坐打俱佳,扮相也好看,殿上好戏的老臣看得入迷,有的跟着轻轻地哼了起来,甚至还有几个竟还叫起了好来。
突然,那打虎英雄一个纵身朝金銮宝座的方向奔了过去,手中的棍棒直指着皇上而来,李公公见势立刻尖声呼喊道,“快来人,有刺客!”
侍卫飞速从天而降,只不过三两下就将打虎英雄制住。
皇上怒极,指着恪王颤抖地说道,“赵慕,你这是想要弑君吗?”
恪王一脸地无辜,他慌忙跪倒在地,不断地摇头说道,“儿臣绝无此意,父皇误会了!”
皇上哪里肯给恪王分辨的机会,他转头问地下已经匍匐在地的打虎英雄,厉声问道,“你说,你举棍向朕而来,是不是恪王指使?”
打虎英雄的颓丧和悲哀,透过厚厚的油墨依然能让人感觉地到,他是被逼的,但整个戏班的性命捏在御座上这个天下最尊贵却也最无耻的男人手中,他无力去辩驳,只能留着眼泪,缓缓地点了点头。
皇上脸上怒意更浓,但眼角却止不住有笑意流出,看起来似乎大局已定,恪王便是再无辜,只要在殿上做实了他的罪名,自己便可立即将他处置了,等这风头过了,即便将来有人发现了疑点,但又有谁胆敢指出?自己时日无多,只能这样兵行险招了!
这时,六公主从定国公夫人身后徐徐地立了起来,清脆娇婉却又带着许多不解地向恪王问道,“皇兄,您不是说这棍棒之内另有玄机,乃是您要给父皇的惊喜吗?还说父皇若是看到了这棍内所藏的物事,一定会欢喜非常,好好奖赏您一番的。可如今,这又是怎么回事?”(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com)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