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江既清靠在湖石上,仰面望着真假难辨的一方天空,忖了几息:“还是算了吧。”终会有那么一日的,但他希望那一日可以晚点到来。
起码在这一刻,他们不是皇帝和臣子,只是当年站在摘星楼楼顶的两个小孩子罢了。
那个内心孤寂的小孩子,难得露出颓丧之色:“看来,是只能等别人救我们了。”
玉浅肆看着自己周身的伤,却轻笑起来:“不过,这下倒真算是救驾有功了。”
突然,一阵狂风自高空扑下,将周遭的浓雾吹了个一干二净。
江既清看向玉浅肆,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沉静。
“有人来了。”
他整了整衣袍,又变回了那个御座上的少年帝王。
玉浅肆点点头,状似虚弱地垂头靠在湖石上。
果然,待浓雾消散,尽在咫尺的圣山重现时,一群人慌慌张张靠了过来。
“陛下!”德明高喊一声,跪伏在地,呜呜咽咽抽泣起来:“奴婢护驾来迟!”
群臣也一一拜倒。
玉浅肆状似不知,依旧靠在湖石上,目似半瞑。
本打算先看场好戏,可还没等到一脸铁青的兰菽如何收场,自己却先被人抱了个满怀。
“阿如!”伯懿从人群中冲了出来,待看到她满身的血痕时,已是怒不可遏。
“兰菽!你们好大的胆子!”伯懿查看着玉浅肆伤口,怒气腾天。
一旁提刑司众人看到玉浅肆昏迷不醒,也都面色不善地瞪着兰氏族人。
一众灰衣人跪在地上,不敢言语。
兰菽也不知,为何玉浅肆会出现在此处。
他想过今日可能会有人误闯园子,可若无人引导,顶多就是被困在外面。
届时,只需要他及时破阵,救出江既清,即便算不得大功,众目睽睽之下,也是个能面圣陈情的好机会。
玉浅肆不是有人暗中跟随吗?为何今日如此关键的时刻,没有人报与他知?!
“陛下,奴婢万死!”兰菽双手撑地,深深陷入草丛之中。
“兰氏一族拱卫皇陵。今日没有祭祀事宜,奴婢便依照高祖皇帝遗命,按制开启了阵法,以防有宵小浑水摸鱼,前往圣山。幸得天地庇佑,陛下龙体并未受损,否则兰氏一族万死难辞其咎!”
“兰氏衷心,天地可鉴。”江既清心中毫无波动,就知晓他们会拿高祖的旨意说事。
“只是如此厉害的阵法,至少应该有人守在此处,说明缘由才是。”
“奴婢的确安排了人手,只是不知为何他们不见了踪影。”兰菽再次深拜:“奴婢一定找到他们,严惩不贷!”
“玉大人护驾有功,为了替朕挡这杀阵之中的机关,险些丧命!伯懿,快去寻御医,命其全力医治玉大人!”
伯懿方才看到玉浅肆满身血迹后便慌了神,恨不得立刻带她离开,如今江既清既已发话,抱起玉浅肆转身便走。
江既清余光扫过伯懿,见他情急之下抱起玉浅肆,却依旧守礼,双手成拳,双臂使力将她拖着,真真一副君子模样,嘴角微微上扬。
伯懿脚下如风,直到离开那群人很远了,探查到四周再无其他动静,这才放缓了脚步。
“没人了,可以醒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