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眼前金光灿灿的余韵点亮了他的眼,愈发笑得点头哈腰起来。
伯懿拧着眉头不解。
若细细打量,此人也算生得俊俏,或是因为常年待在这里,面色比玉浅肆还要白上几分。
可除此之外,遍身没有任何可取之处。
头发似鸡窝,随意地拢成一个简单的发髻,用一根枯树藤固定。他看着眼前几案上厚厚的土,怀疑这枯树藤就是从这里顺手摸去的。
衣服也穿得乱七八糟,身上挂着各种稀奇古怪的东西。有瓷瓶,还有植物根茎,仔细看看,竟然还有一颗已经缩水干枯的猴子脑袋。
配上这一脸谄媚的笑,愈发渗人。
这画面着实有些诡异,更牵起他心头无数疑团来。
看玉浅肆如此神情,难道此人真是玉家人?
可看此人行事举动,似是不认识她一般。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见那人要靠近,伯懿下意识便要挡住玉浅肆,却被玉浅肆伸手一拦,不让他靠近。
他疑惑地望过去,玉浅肆收手时,右手成拳,状似随意地翻了一下手腕,这是让他当心?
他虽不明了,但还是后撤了半步,谨慎地望向对峙的二人。
玉浅肆同那人隔着面前似山堆似的条案站定,她问:“我要一种药,能让吃了的人浑身僵硬不能动弹。”
玉浅山眯着眼,打量着这两个衣着不凡的人。
“难道二位也是苦命鸳鸯,打算寻了药后一同私奔?”
也?
玉浅肆同伯懿都注意到了这句话的异常之处。
她冷着脸没有丝毫笑意:“我以为云中市不问来处。”
“这是自然,您是贵客,自然您说了算!”
他在身上摸索了半天,不知从哪里寻出一粒药丸来,隔着杂物堆向玉浅肆展示着。
“此药没有名字,是鄙人利用押不芦*制成,经过了千万道复杂的工序,摒除了其中的阴诡毒气,只留下麻痹药性。若是吃了,定叫人浑身每一寸肌肉都僵硬若铁,丝毫不能动弹!”
他笑眯眯比划了个“一”:“一两金。”
玉浅肆冷哼一声,从怀中取出一粒滚圆的金豆子,放在手中把玩着。
“不急,我还有其他要买的。”
“哎呦,原来是大主顾啊!您想要什么尽管说来,就算要求奇特,但只要您预算充足,我也定能给您定制一份出来!”
面前女子似是十分满意他这句话,将金豆子扔给了他。
他方才喜滋滋地捧着金豆子手舞足蹈,就听到那头传来一个阴恻恻的声音。
“我想买一份药治‘狼心狗肺’,你有吗?”
他面色一僵,后知后觉地察觉了不对。
缓缓抬头望去,才发现方才的不对源自何处。
那黑衣女子食指上,赫然一枚泛着翠色幽光的戒指。
玉里乾坤。
他当即变了面色,后退了几步,还不忘将那颗金豆子藏在身上。
“玉浅肆?”
神情似惊似惧,还带着些怒意:“这不是玉家大爷钦点的玉家掌门人吗?您屈尊来此有何贵干?”
没了谄媚捏嗓的笑,他静立在原地,虽然依旧一副不着调的打扮,眉宇间却凝起了几分深沉。
伯懿浑身戒备,却因着玉浅肆所言没有上前。
“玉浅山,你口中的玉家大爷,没有将你从族谱上除名,还免了你的罪。你就如此报答玉家?在这里制毒害人,败坏玉家名声?”
玉家人可制毒,但仅限于自保,这是家规。
“说到‘败坏玉家名声’,玉大人您更有发言权吧?”玉浅山讥讽道:“您的名号,哪怕在这儿都是响当当的存在。大名鼎鼎的玉罗刹,齐国公府的走狗鹰犬。不知道,玉家老大知晓您这么做吗?还是默许您如此呢?”
不过沆瀣一气罢了。
玉浅肆闭了闭眼,难得耐着性子道:“我给你一个机会,同我回去,这里的一切我都可以既往不咎。”
“我不需要你的怜悯。玉浅肆,虽然我不知晓你什么来路,但你别想在我面前猫哭耗子。回去告诉玉家那个老不死的,总有一天,我会回去,亲手杀了他!”
玉浅肆长舒一口气,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骤然跃起,落在玉浅山面前,在他尚未回神之际,朝他面上便是一拳。
打得他转了半个圈,跌坐在地,眼冒金星。
“里!绿添事,里定敢跟同门动手!”听起来,牙应当也是松了几颗。
玉浅肆这一拳用了八成力,莫说是口中吐着血沫的玉浅山,她自己都觉得手指节抽痛。
甩了甩手,揪起他的衣领,随便抓起他身上的一个带着泥的枯树根塞到了他嘴里,堵住了他乱七八糟的咒骂。
继而用他身上其他串着瓶瓶罐罐的带子将他双手一捆,一把拎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