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说明了真实情况,她没有哭哭啼啼,也没有大喊大叫,就那么冷静平和地接受了。
这股子淡定,是在丽姨娘母女身上永远看不到的。
卧房里的丽姨娘连坐都坐不住,像只无头的苍蝇,不停地转来转去,柳昕云被她转得眼晕,跺跺脚,“母亲,你倒是想出法子了吗?”
前几日母亲还说有奇妙的主意对付柳烟钰,结果却成了这样。
要是丽姨娘知道柳烟钰能当上太子妃,是自己助了一臂之力,她肯定悔不当初。
“该死的丫头,这泼天的富贵怎么就轮到了她的头上?”她喃喃自语,“不应该,完全不应该啊。”
外头流言满天飞,不能说整个京城都知道吧,差不多全城百姓是知道了个七七八八。人们口中的柳烟钰就是个一无是处的蠢才,连当人小妾都不够资格。
怎么就要当太子妃了?
丽姨娘顿住步子,猛地拍了下桌子,“是了,皇上在皇宫里,外头流言再多,并没传进去,所以皇上不知道。”
她捶胸顿足,“怎么就漏了皇宫呢?”
她应该找人往里面传消息才是。
她不甘心,实在是不甘心,遂对女儿说道:“让下人备好马车,我要亲自去趟秦府。”
“去那里作甚?”柳昕云急急问道。
“若是让柳烟钰当上太子妃,她一朝飞上枝头,定会与咱们算旧账,我得找秦夫人商议商议,免得那贱蹄子毁了你的前程。”
丽姨娘想法颇多,一方面见不得柳烟钰好,另一方面又担心她打击报复。目前没任何靠山,在自己面前都能瞪着眼睛梗着脖子,若是当了太子妃那还了得,岂不是要骑到自己脖子上?
存了这些心思的丽姨娘,急急躁躁地赶去了秦府。
报上身份之后,她在秦府门外等了好一会儿。
秦夫人听闻是丽姨娘,派人给请到了堂屋。
沏上热茶,秦夫人主动问道:“听说你们府上刚才得了桩大喜事?”
她提前知晓,但要装作才知道的样子。
“是啊,皇上赐婚我们家烟钰,一月之后嫁去东宫。”
“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啊,”秦夫人言不由衷,“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丽姨娘为难地看了眼秦夫人,“夫人,您是知道实情的,现下这种情况,这圣旨对我们来说简直是烫手山芋,”她哀哀戚戚地说道,“皇宫里规矩甚多,烟钰一个言行不当,岂不是要给我们柳府招来灭顶之灾?”
她越是这样说,秦夫人心里越是高兴。这愈发说明她的选择是对的,是完完全全照着皇后的心思来的。
“丽姨娘怎会有这种担心,天子金口玉言,天子说好,就一定是好的。”
“可是,”丽姨娘忍不住掉下了几颗金豆子,“我们昕云要怎么办啊。”
她心里话,你们不是相中了我们家昕云吗,这会儿子让一个灾星当上太子妃,你们就不担心?
秦夫人明白了丽姨娘的隐忧,遂道:“丽姨娘且放宽心,柳大人于我有救命之恩,等太子大婚之后,咱们两家的婚事就提上日程,柳烟钰是柳烟钰,柳昕云是柳昕云,各不相干的。”
她话不能说得再透了,太子和皇后是两派,这是朝中人尽皆知的事情。都知道他们秦府是皇后娘娘一派,这柳昕云要是嫁过来,则柳家的两个女儿便站到了对立面。
输赢自不必说。
在秦夫人看来,柳烟钰必会落得鸡飞蛋打的下场,而柳昕云站在秦家身后,起码可以保柳府无忧。
丽姨娘对朝中之事不是很懂,秦夫人的话,她听得云里雾里。
回到柳府,柳德宇正坐在堂屋,紧着眉头问从外头回来的她:“听云儿说,你去了秦府?”
“还不是为了云儿的婚事,”丽姨娘担心他生气,赶忙解释,“我生怕烟钰嫁到东宫闯下什么祸事,由此牵连到云儿,所以赶紧去秦府打探一二。”
柳德宇倒也没怎么生气,“秦家怎么说?”
“秦夫人说,柳烟钰是柳烟钰,柳昕云是柳昕云,各不相干。”丽姨娘将秦夫人的话重复了遍,“秦夫人如是说,可我听不明白,两个都是咱们柳家的女儿,怎么能做到不相干?”
柳德宇却是一瞬间便懂了,他道:“不正好宽慰了你的心。秦夫人这是给你吃颗定心丸,他日不管烟钰闯下什么祸事,必定不会牵连到云儿。”
“是这个意思?”丽姨娘如释重负,“那太好了。”
“我原本是为你好,想着能不能让秦夫人从中斡旋,把烟钰的婚事给改了。我只怕烟钰在皇宫里闯下大祸,到时候牵连我们全家。可听秦夫人话里的意思,这婚,是皇上定下的,势必不能改。”
丽姨娘叹气,“柳烟钰这太子妃,是当定了的。”
“你当圣旨光是用来看的?”柳德宇没好气地说道,“圣旨已下,定无可更改。你好好准备烟钰的嫁妆吧。”
“这个,秦夫人说了,太子大婚之后,便要轮到云儿。”丽姨娘不舍得给柳烟钰嫁妆,“太子府里应有尽有,是不是稍微准备下便好?”
柳烟钰能当上太子妃已经出尽风头,丽姨娘不想在嫁妆上让她更加得意。
“这个时候能厚此薄彼么?是太子位重还是秦大人位重?”
太子即便明日被废,在没废之前都还是太子,柳德宇得罪不起。
他对太子病情多有了解,虽说看不到希望,但他心里总觉得有痊愈的可能。
是暂时的不举,而不是彻底的不举。
心里有这种想法,所以他没有刻意将太子不举之事告诉丽姨娘。不想让她一个后宅夫人乱嚼舌根。
丽姨娘听了心里很不是滋味,“你不是说,你偏疼云儿,不想看到烟钰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