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汾杨拿起一大袋饼干,过来撞破两个人的话题,一个劲想要爸爸打开饼干。
大人之间,小孩儿插话是不礼貌的。
一般人也就罢了。
要知道眼前的可是位了不起的先生,孩子过来打断,郭得刚脸上顿时出现不少尴尬之色。
连忙看一眼后面跟着的徒弟。
后面跟着的徒弟个个愁眉苦脸,他们怎么能看得住这个小祖宗,跑得极其快。
郭得刚只能不好意思地向老先生笑了笑,再看着孩子道:“让哥哥们打开吧,爸爸和爷爷谈事情呢。”
“不,我就要爸爸给我打开,你给我打开吧。”
不管石付宽在不在旁边,郭汾杨又撒娇又强硬,仿佛下一秒要埋怨爸爸不管自己了。
“好吧好吧,赶紧自己到一边玩去。”
郭得刚头大,拿过来饼干打开,再立马让人给抱走。
但即便这样,他眼中却没有激荡起一丝怒意,有的依旧是宠爱。
“抱歉了石先生。”
“没事。”
石付宽没放在心上。
不过那是平时。
今天他带着问题过来的,目光往郭汾杨身上勾了一点,同时感慨,怎么都是他的孩子差距却这么大。
打断长辈说话,按照郭得刚这样一个人,非得暴怒不可。
看得非常重。
这还有没有礼貌?还有没有脑子?别说其他人,就是还小的郭启林如果不小心打断大人谈话,表面不说,回头准得骂死。
怎么如今他却看不出来,他对小儿子一点怒意?
难不成郭得刚变了?
没接触过郭得刚的家事,石付宽并不明白,而再和郭得刚聊了一会儿。
忽然郭汾杨又来了动静,声音近乎怒吼一样。
“别拽我,我要找爸爸,我要找爸爸玩!1
声音大成这样,郭得刚想死的心都有了,怎么叫你们看个人还看不住,他也不知道今天这小子,怎么这么躁动。
但小孩子不就这样。
今天来的人多,大多是他熟悉的哥哥,爸爸妈妈又做那么好的菜,劲头兴奋着。
至于尊敬先生,尊敬长辈?
他没一点概念。
打出生过得锦衣玉食,其他哥哥姐姐更对他宠溺得不像话,要什么给什么,没有一个人敢阻拦,没有一个敢说坏话。
跟太子差不多了。
这样心态下,他会想去尊敬人?那才是痴人说梦。
赶紧的一帮徒弟给他带走去到一边,争取不在这个房间,死活打扰师父和石先生聊天,他们冷汗直冒。
只有于迁这个当师父的无奈,帮郭得刚说句话,“今天孩子太兴奋了。”
有师哥说话,郭得刚脸色好转不少,“是啊,看见人多开心了。”
“孩子嘛,这样才更好,很有活力。今年上几年级了?”
“一年级,才上小学。”郭得刚回复,顿时眼珠一转庆幸让他上小学了,要不然先生问起来,说是继续上幼儿园,没脸说去。
七岁多,还上幼儿园叫什么事情。
“对不起先生,我回头管教管教,今天简直不像话,一点没样。”
“没事。”
石付宽不在意,一个孩子他会在意什么,哪怕不礼貌直接喊他名字也无所谓。
只是想到大林,他这个七十多岁,当师爷的内心终于明白了大林孩子心中的那一份悲哀。
压户口本、不让他发展这些通通不提。
就孩子教育的事情,便让他内心难受。
他是打迁儿收徒后认识的大林,那时候大林是一个很内敛很自卑的孩子。
认为天生性格如此。
之后相处一年才发现哪是性格如此,家里造成的。
一点小事做不好,郭得刚非得暴怒不可,你身为我的儿子,必须面面俱到,要不然未来给他丢面子,他找说理去。
更不能膨胀,不能嚣张,一切以外人为主。
这样传统的思想,他认为正常,尤其以外人为主,倒是华夏人重客的观念。
但郭得刚太过了,打压得孩子自卑。
而今天瞧见他对小儿子的态度,终于明白了一切。
爱啊,爱小儿子,爱得不得了。
哪里舍得打骂、哪里舍得管教,同对待大林的态度天壤之别。
“怎么?大林不是他亲生的?早早验了dna?对大林那么差,对小儿子那么好?”
石付宽脑海不禁冒出了这种离谱的想法,要不然解释不通。
是,天下没有绝对的公平,两个孩子一碗水端平谁也不敢打保证说百分百做到。
只能尽量。
但郭得刚却不是想着端平,而是直接倾倒。
对郭启林和郭汾杨完全两个人。
了解到这一点,他再没有去观察的想法了。
难怪孩子会退社,除了小时候受到的委屈,最重要的怕是没了自己的存身之所。
属于自己的家,没了自己的地位和待的理由,可想而知,委屈远超过任何打骂的委屈。
“不说了,我走了,晚上我还有事情。”
“别着急啊先生,我这有些好茶叶,您尝尝看?改天我送您一些,知道您爱喝茶。”
石付宽摇摇头,“不用了,过来我为聊聊天,知道你们去海外演出挺高兴,改天再聊。”
“好,我送您。”
先生要走。
郭得刚以及大帮徒弟连忙跟着,王慧的话则在处理事务,今天他们封箱,她忙不过来,要不然早拦住自己儿子,断然不会让他如此。
听到先生走了,才连忙出来一起送到门口。
“好好干得刚,传承华夏文化靠你们了,你们干得非常非常好。”
一句话,郭得刚心花怒放,果然先生向着自己,但是他哪能听得出来先生话语背后里面的捧杀,传统文化靠以前的郭得刚没得说,他让其大火,现在要再靠着他,指不定扭曲成什么样。
今天着实给气到了。
可郭得刚还傻傻的乐。
“您放心,为祖师爷传道授业解惑,是咱们该做的。”
“我走了。”
坐上车,石付宽心情不好。
于迁陪坐在身边同样不说话,他一不说话当师父的纳闷,“你今天怎么了?话比任何时候少?不像你埃”
于迁喜欢热闹喝酒的一个人,今天很难得。
“我哪说什么去,一来这里,我忍不住想起大林在过去的日子。您不知道,过去大林过得多委屈。”
“我也才明白一切了,网络的新闻都没有亲身来一趟感受得真实。”
“刚才要换做大林跟您这喊,您猜今天晚上骂不骂?别说喊了,大林小时候没一点那胆子把自己声音跟您面前放大了,还喊?还大声打断长辈说话?能要了他命,做梦都得梦到被骂,小时候在我家住的时候,好几次醒来眼泪水不断。”
“……”
石付宽沉默,内心体会了孩子心中的苦,看来往后再不去德芸社的决定是对的。
郭得刚对于孩子的教育,不知道怎么说。
简直失望透顶,原来他就是这样彻底把孩子弄得再不想说相声了。
好一个父亲埃
好一个德芸社班主,把自己徒孙弄成这样。(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