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帅,不回赣州了吗?”蒙古中万户格日根奇怪地问道。
达春黯然地摇了摇头“本帅仔细地想了想,回到赣州那是自陷死地,等光复军压过来,广南东路又有陈吊眼所部阻挡,到时候跑都没法跑了。”
“那咱们去哪呀?北面的通路已被光复军切断,东面是福建路,难道大帅想”格日根问到这里,不由得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这也太大胆了吧,就凭着这一千多残兵败将,要偷袭福建路,不是飞蛾扑火吗?难道大帅因为此次大败心智失常,竟能做出这自取灭亡的蠢事来吗?
“向荆西南路撤退,现在不是反攻,挽回颜面的事情。”达春摇了摇头,否认了格日根脑中疯狂的想法“伯颜丞相就要率大军南下了,如果咱们不把与光复军作战的得失教训,还有光复军奇奇怪怪的武器威力告诉伯颜丞相,南下的大军必然会吃大亏,根本没有机会获得胜利。”
“大帅说得是,光复军匪夷所思的武器太厉害了,末将现在想起来,还”格日根想起战场上万炮齐发、火枪攒射的景象,还心有余悸。
昨天的那场大战给元军士兵心上烙上了不可磨灭的恐惧印象,虽然蒙古军提前退场,借助于战马的机动力,勉强杀出了重围。但在光复军新三军的三面围攻下还是蒙受了巨大的损失,已经丧失了斗志的元军在光复军的层层堵截下,根本无心恋战,达春在蒙古军的死命掩护下,逃了大半夜,才逃出了包围圈,身旁的士兵只剩下了千余人,其中还有四百多人身上轻重不一地带着伤。
“要不是还想着将敌军虚实告之丞相,我哪还有面目活在世上,前前后后有近二十多万兵马都被本帅葬送了,本帅无能啊!愧对陛下,愧对战死沙场的蒙古武士啊!”达春说到这里,黯然神伤,满是尘灰的脸显得分外憔悴。
“大帅不必丧气,胜败乃兵家常事,此战失败皆因光复军兵器太过犀利,等咱们回到江北与丞相大人会合,肯定会杀回来给弟兄们报仇的。”格日根大声劝道。
达春苦笑着“咱们直奔荆西南路,尽量避开大路,路途所经的江南西路城池也轻易不要停留,那些镇守城池的新附军首鼠两端,见咱们大败,说不准就要拿咱们的脑袋向光复军邀功请赏呢?”
平常都是率领军队追击敌人,今天达春也终于尝到了被人追的滋味,明白了什么叫“风声鹤唉,草木皆兵”
墙倒众人推,听说达春大军被击败,光复军正席卷江南西路,藏在山间的强盗草寇,仇恨压于心中的村镇百姓,到处都是光复军的眼线,到处都是复仇的眼神。落单的元军、掉队的蒙古人,很快便会被仇恨的百姓所击杀或抓住。
一年前光复军所颁布的赏罚令终于开始起作用了,落单的元军、掉队的蒙古人几乎都成了过街老鼠,成了会跑的银子,村村镇镇都有红着眼睛紧盯着蒙古人的百姓。更有一些山贼草寇专门从事抓人换钱这种职业,他们成帮结伙,时分时合,在各个路口、树林到处袭杀蒙古人,把人头用石灰保存好,等着向光复军兑现银两。
达春领着残兵败将仓惶逃窜,专走偏僻的小路,遇到村镇也不敢进去抢劫,生怕走漏风声,招来光复军的追杀,一行人慌慌张张地向西跑,跑了一天一夜,终于过了萍乡,进了罗宵山脉。除去路上伤重而死或被袭击而掉队的,现在只剩下了六百余人。
顺着林间小道爬了半天山,蒙古军都疲惫异常“大帅,这里离荆湖南路已经不远了,谅光复军也追不上来了,咱们还是先歇息一下吧!弟兄们都累得受不了了。”格日根喘着粗气请示道。
达春犹豫了一下,望着周围士兵希翼的眼神,点头答应。
看到主帅答应了,蒙古武士都从马背上栽下来,找个干净的草窝倒头就睡。这一天一夜跑下来,担惊受怕,又累又饿,就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了。
“大帅,您吃点东西吧!”格日根将几块马肉干和水袋递给了达春。
达春摇了摇头,转头望向赣州方向,那里还有他的女儿塔丽,也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统领,动手吗?”远处山坡上,刘汉兴摩拳擦掌,跃跃欲试地问道。
“别着急,这下子咱们要让他们一个也跑不了。”陈豫强轻轻放下望远镜,向身后的传令兵说道“告诉咱们的人悄悄地围上去,先远远地挖点陷马坑,拉几条绊马索,这帮蒙古人看起来不简单,一个也不准给我放跑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