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虽然是一个等级制社会,但历朝历代的政府并没有象印度那样明文划定公民的社会等次。由政府出面用文件形式界定帝国公民社会等级则是元帝国的独创。蒙古蛮族入主中国后,依据和蒙古人亲疏关系的远近及当亡国奴的“资历”把帝国臣民分为四等:第一等是蒙古人;第二等是色目人(中亚细亚人);第三等是“汉人”即金帝国所属的中国人;第四等是“南人”即南宋帝国所属的中国人。
上述的等级划分是粗线条的,元政府又依职业的性质,把帝国臣民更细致地划分为十级:一、官(政府官员)。二、吏(不能擢升为官员的政府雇员)。三、僧(佛教僧侣)。四、道(道教道士)。五、医(医生)。六、工(高级工程技术人员)。七、匠(低级手工技术人员)。八、娼(妓女)。九、儒(知识分子)。十、丐(乞丐)。一向在中国传统社会最受尊敬的儒家知识分子,竟然被划分到社会的最底层,比儒家所最卑视的娼妓都不如,仅只稍稍胜过乞丐。有时连乞丐也比不上,因为乞丐的人身安全是有保障的,知识分子则随时有生命危险,政府一不高兴就拿他们的脑袋开玩笑。这可能是后世知识分子被称为“臭老九”的历史渊源吧。
正因为元朝政府对士人的鄙视,使得打着大宋旗号的福建路成了很多士人投奔的对象,虽然对许汉青在福建路实行的各项方针政策不认同、不理解,甚至是激烈的反对,但也有相当一部分人选择了进入政务学堂学习,毕业后陆续进入泉州政府当幕僚或是从里正、村长干起,一来泉州政府给官员的俸禄是相当优厚的,这也是许汉青高薪养廉的主张,二来以后可能会有个出仕高升的机会。
光复军占领全福建后,各个地方的职缺一下子多了起来,那些品质没有问题,表现好、对新政支持的政府幕僚和基层干部纷纷被提拔,奔赴各县、府、州任职。那些躲在家里不肯出来儒士和成天只知道给新政挑毛病、不肯与政府合作的士人,突然发现自己错过了一次绝好的出头机会。
巨大的反差和示范效应,使得更多的士人开始反思,开始转变。报纸上批评新政的少了,酒楼茶肆里说怪话、发牢骚的少了,报考政务学堂的人数大大增加了。
按后世的说法,现在光复军从垃圾股变为了潜力股,还正在向蓝筹股迈进。谁不想握在手里,等待着它的升值,来享受它所带来的高额利润。
只要光复军能继续保持强势,继续攻城掠地,自己便有出仕升迁的机会,而且泉州政府的地方官员都是任期制,保不准下一期便是自己接任了呢!
这些人中,不乏真心赞同新政,想为国出力者。但投机者也占了不小的比例。为此,许汉青和陈复文早有考虑,立刻将监察司从敌情司分离出来,负责监察大小官员的不法行为,并且监察司直接对许汉青和陈复文负责。又制定了官员定期财产申报制度,百姓举报有奖制度,舆论监督制度,民意年度考核制度。就象许汉青和陈复文所说的:我要的只是结果,只要你不违法乱纪,只要你能造福百姓,我才不管你是出于什么目的,其心可诛这句话在福建不适用。
这是太平盛世才有的风景啊,初来时,邓光荐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连续观察数日后,他才肯定自己看到的不是假象。眼前一切都是真的,街道上,车水马龙,人流熙攘。市集中,货物琳琅满目,应有尽有。学堂内,每日书声琅琅。
海纳百川,有容乃大。邓光荐抬头看着夫子庙里图书馆的匾额。
“这是许大人所说,陈大人亲笔所题。”陪同的泉州官员自豪地介绍道。
“里面陈列的都是一些什么书籍?”有朝廷官员问道。
“有儒学经典、先秦典籍,还有一些文史孤本的摹本,还有海外等国的百科典籍和诸般杂学书籍。”泉州官员如实介绍道。
“岂有此理,儒学乃华夏传承的根本,其他杂学虽然有一时之用,怎能与儒学同列。此乃孔圣人的宗庙,又怎能将奇技淫巧之书陈列其中。”朝廷官员岔然变色道。
“子曰:“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择其善者而从之,其不善者而改之。”陪同的官员也不悦地回答道:“孔圣人也并不反对多学多问,许大人再三说过,要学以致用。难道这位大人认为不妥吗?”
“子夏曰:虽小道,必有可观者焉,致远恐泥,是以君子不为也。”另一位朝廷官员接着辩论道。这句话的意思是:虽然都是些小的技艺,也一定有可取的地方,但用它来达到远大目标就行不通了。
“呵呵,”泉州陪同的官员想出言反击,又怕言辞激烈,与陈复文所要求的相反,冷笑了两声“各位大人初来乍到,还不了解我们福建的方针政策,我在这里给各位介绍一下,那就是科技兴国,以法治国,精兵强国,工商富国。要是有什么异议,等许大人、陈大人回到泉州,各位向他们请教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