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老天如此不长眼,莫如让他塌了吧!”头颅被砍掉,依然挥舞着巨斧依然不肯倒下的刑天高呼道。
“没有用的,这是命运,任你力气再大也徒劳!”生着长长的驴子耳朵,画着白鼻子的小丑从舞台一角跑上来,四肢着地,假做好意地劝道。
“你没试,怎么知道!”扮演刑天的演员猛然抬腿,踢在小丑的屁股上。
小丑发出一声驴叫,晃动着屁股后的尾巴,狼狈地下台。
“头可断,膝不弯。骨可碎,心如铁。”刑天一下扯开上衣,胸口出现一双圆睁的虎目,对着苍天,大声地唱道:“胸前尚有一双眼,看世间奔流千年,千年流不尽的英雄血”
“好!”台下响起一片喝彩声,几个坐在前排的有钱人,把钱币向舞台前的铁盘子里扔。
“各位爷,太客气了。小的代戏班子的男女老幼,谢谢大爷打赏!”堂倌恭恭敬敬地施礼拜谢。
二层包厢里,许汉青正陪着两位夫人在看戏。见惯了后世的歌舞影视,他实在对现在的戏剧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看着两位夫人聚精会神地观看,为了不扫兴,他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坐着。脑海里却在回顾着敌情司的调查报告:芙蓉班,五年前成立于山东,班主张大彪,当家台柱朱帘娣,在北方小有名气,常年游走四方进行演出,此次搭载泉州巨商麻老爷之商船来到泉州,名为演出,实目的不详,已严密监视中。
“夫君,他们演得如何?”刘馨儿转头问道。
“好,演得好,特别是那几句,头可断,膝不弯。骨可碎,心如铁。很有气势。”许汉青赶忙收起思绪,笑着答道。
“这个戏班子还是花了心思的,这恐怕是专门演给夫君看的吧。”许夫人心思较细,想得较多,说得比较准。
“呵呵,投其所好,这也无可厚非。谁不知道夫君是大英雄、大豪杰,大宋现在能凭一己之力与元军硬抗,还屡战屡胜的除了夫君还有谁。”刘馨儿轻笑着捧了许汉青几句。
“过了,自家人夸自家人,让别人听到了可不好。”许汉青笑着摆了摆手,又正色轻声说道:“两位夫人,这个戏班子来得蹊跷,在没调查清楚之前,还是少来为好。”
“恩,夫君说得有理。”许夫人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好吧,我听夫君的。”刘馨儿虽不十分情愿,但也点头答应。
此时,台上正在上演的是关汉卿的救风尘,说的就是下层民众不堪凌辱、奋起自救的激动人心的故事。
戏中正演到赵盼儿倍加小心,见机行事,虚与委蛇,以欲擒故纵、争风呷醋、发誓赌咒之法,一步步打消周舍的戒心,把他引入忘乎所以的境地,终于赚得周舍的休妻文书,拯救出沦落的宋引章这一情节。朱帘娣色艺双全,演技十分出色,观众时而会心微笑,又时而哄堂大笑,一场尖锐紧张的冲突,便在乐观明朗的气氛中结束。
许汉青心中虽然对戏班还心存疑虑,但这两部戏所表现的中心思想却也甚合他的心意,两位夫人又看得开心,也便笑着点头表示赞许“演得不错,让观众在笑声中体悟到不能低估自身的力量、不能屈服于压迫者的淫威,只要敢于斗争、善于应变,命运就可以掌握在自己手中。这与咱们的宣传也有相同之处吗!”
“夫君似乎看得心不在焉,却得悟出这般道理?”刘馨儿有些惊异地问道。
“嘿嘿,谁说我心不在焉,我看得很仔细哪!”许汉青略有些槛尬地解释道。
一个亲卫从身后靠了过来,在许汉青耳边说了几句。
许汉青站起身抱歉地笑着对两位夫人说道:“你们慢慢看戏,有紧急事情要我去处理,为夫便不陪你们了。”
“夫君先去,我和馨儿看完便回去,有这么多人保护,没有问题的。”
芙蓉班的台柱朱帘娣站在角落里,望着许汉青在几个亲卫的贴身保护下匆匆而去,眼里透出异样的神采,犹豫了一下,并未上前答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