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得酒足饭饱,陈吊妹还要收拾行装,便告辞了。
许汉青斜倚了锦垫,边品茶边与两位夫人聊着天,一家人其乐融融,充满了温馨。
“夫君,刚刚在酒桌上,妾身不好插话,对于行朝,您真的就想让它自生自灭吗?”许夫人问道。从小受过的儒家教育使得她总是觉得应该尽忠尽节,对于许汉青的想法和做法她并不赞同,但对于恩爱的丈夫,却也不好有太多的指责。
“夫人哪!”许汉青轻轻地把两位夫人拉坐到自己身边,整天忙得脚打后脑勺,也是该跟两位夫人交交心了,把自己的想法好好地解释透彻,争取到她们的支持。“今天没有外人,咱们一家子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你们
许汉青整理了一下思路,缓缓地说道:“说到堂堂大宋为何到了这步田地,可能都要说什么贾似道奸臣误国,杨道清昏庸无能。可为什么没人说宋度宗是个大昏君,为什么没人问这个大昏君怎么当上的皇帝呢?”
“你们先不要说话,等我说完,你们想想我说得有没有道理,再发表意见。”许汉青制止了许夫人,接着说道:“我先说说这个君臣纲常,说什么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皇帝说的话是金口玉言,一言可定人生死,说得不好听点,这是君视臣如猪狗。自古以来有明君后方有贤臣,出来个昏君,不知要有多少贤臣明士含冤受屈,甚至人头落地。接下来再说说国家和百姓,把一个国家的安危,把千万百姓的生命财产,寄托在不世出的明君身上,本就是不保险的事情,现在的破败局面就是一个很好的证明,多少城池沦陷,多少百姓家破人亡,都是拜几个昏君所赐。历朝历代,都是从明君始,由昏君终。而善良勤劳的百姓何罪,每次更替,受苦的都是百姓,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我想做的就是在有生之年,确立一套新的学说,建立一个新的体制,从而来尽量避免那个可悲的轮回,让我华夏国运从此不再因为一个人的错误而衰败,让千万百姓不再因为一个昏君而流离失所,家破人亡。”说得有点口干,许汉青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夫君想得这么深远,那是不是以后就没有皇帝了?”刘馨儿给许汉青续上茶水,问道。
“那也不一定,即使有皇帝也不能再象以前那样一言定人生死,一个人便能决定整个国家的兴衰,千万百姓的幸福。”许汉青笑了笑,解释道。看着许夫人低头不语,许汉青拍了拍许夫人的手,说道:“至于行朝那边,关键时候,我会派人帮助他们的,现在即使想帮他们,我们也是力不从心啊!”许夫人苦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夫君所谋之深,所虑之远,妾身佩服,但求夫君为了跟随行朝的十几万百姓,不要袖手旁观。”
许汉青点了点头,历史上崖山之战宋亡后,投水而死的军民有十几万人,每想至此,许汉青都心痛不已,连死都不怕,为什么不和元军死战到底,是什么样的教育让那些被屠杀的百姓等着屠刀来临而不做反抗,是什么样的思想让那些人宁可投水赴死也不愿奋起一击。
“听说行朝那边虽然外临强敌,内部却开始争权夺利,官员之间相互倾轧,国舅杨亮节居中掌权,排斥异己,宰相陈宜中党同伐异,指使言官将陆秀夫弹劾出朝廷。要不是张世杰对此不满,恐怕也不会召回陆秀夫。”刘馨儿看两人都有些沉默,插话道。
许夫人轻轻叹了口气,也难怪许汉青对朝廷没有信心,国事艰难到如此地步,这帮人的所作所为着实让人伤心失望。
“行朝几十万大军就在这内耗中丧失了锐气,陈宜中一直就是一个胆小鬼,张世杰也是惟务远遁,被几万元军追得到处乱跑,连个落脚地都没有。国难当头,不知团结一心,卧薪尝胆,所到之地还要大修行宫,彰显皇家所派。真不知这些人到底在想些什么,到底要做些什么?”许汉青听到这些,十分气愤。
“那些官员只想着自己的权力,哪管国家呀,上次咱们派人请行朝来泉州,皇帝都答应了,他们不是不敢来吗!还不是怕成为客军,怕没有权力。”刘馨儿说道。
“呵呵,不来倒好,要是来了,成天对付他们就够了,哪还有精力对付元军。”许汉青笑着说道。“碧娘,这几日我忙忙碌碌,怎么没看见蓝太君?”
“哦,是这样,老人家不放心畲族的那些老弱妇孺,随流求的船一起过去看看,过不了多久就能回来啦。”
“去看看也好,就怕她看那里好,留在流求不回来啦。”许汉青调侃般地说道“我累了的时候,也经常想放弃,带着你们俩乘着大海船到流求过安稳的日子,等到元朝想攻打我们的时候,我们也有了强大的海军,谅他们也奈何不了我们。”
“夫君切不可如此想,整个光复军和福建路的百姓都指望着您呢,怎么能轻言放弃,去享受安逸呢?”许夫人劝道。
刘馨儿听到许汉青这么说,幸福地把头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知道,只是想想罢了,这么多双眼睛望着我呢,怎么也得硬着头皮向前闯啊!”许汉青感慨道。
“向前的道路或许坎坷,或许充满荆棘,但碧娘和馨儿一定支持您,与夫君患难与共。”许夫人看着许汉青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