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一直好好放在心里呢。只是不对的事,他是怎么也不敢做的。他的弟弟本就因为身体孱弱而被议论纷纷了,要是再加上个喜欢自己哥哥的名号,那他要怎么在这世俗的目光中存活下去呢。
段博延每每想到这种事都觉得心情沉重,待他回过神来,人已经到了镇口了。
他压了压帽子,围巾将自己围得严实。他突然觉得任何凶险的任务都比不上他弟弟一个绝望的眼神要叫他害怕。
程奕确实很够意思,送信真是纯粹只是送信,段博延一路下来都顺风顺水得不行。他将信件交出后犹豫许久,还是来到了自家的店铺前。
冷冬时节,街上人很少,但还是有人来店里买冬衣。他隐在路对面的树下,只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店里的弟弟。
段清似是染了风寒,和顾客说话的时候不时地以拳挡嘴咳嗽几声。不过是一年多未见,段清却好像已经长大许多了,少年人的轮廓演化为俊秀青年的模样。他说话时眉角带笑,脸色因病而略显苍白,却有种说不出的倜傥风流。
段博延见弟弟笑了,悬着的心也终于落下了些。可随着安心而来的却是孤独,他缺席的这一年,弟弟的身上发生的事,他一概不知,段清的心路历程,他也无从猜测。这空白的一年就像一堵透明的墙,将两人活生生拉开了。
那个看起来成熟了许多的段清,再不会像从前那样跟在他身后叫哥哥了。
段博延忍下想要走到店里将弟弟揽入怀中的冲动,只允许自己的视线多逗留了几秒,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其实段博延与段清很像,都有股莫名的偏执与自我压抑。他们为了不伤及对方,总是把自己放得太低。
店里的段清终于结束对话,抬起头来只看见一个匆匆离去的背影。可他的眼神却怎么也离不开那个仓皇离去的人,他觉得那人身上有留恋。
虽有留恋,却连一个眼神都不给予。
人影消失,段清却仍呆立着,直到王叔从仓库出来,才打断了他的失神。
“二少爷,您怎么了?”
段清的神思终于飘了回来,他轻轻地笑了,那笑声像是初冬的暖阳。
“只是看见一个故人罢了。”他说。
王叔看着段清,眼里不无感叹,谁能想到眼前这个傲然而立的青年在一年前还是个跟在哥哥身后撒娇的孩子呢?段博延的走就像一剂猛药,强行灌到段清嘴里,叫他长大独立。
在被遗弃的悲哀里成长起来的段清,是真的脱胎换骨了。
可他的心还在跳,他原以为会逐渐冷下去的那颗心脏,在见到段博延的那一瞬狂跳起来,叫他觉得苦涩痛心。段清知道,自己的痴恋是入了心的,就算扒皮截骨,只要他还活着,这份感情就无法消退。
他虽然置身黑暗,但前方有名为段博延的光。
段清走出门,来到树下,轻轻抚摸段博延方才靠过的地方。他知道自己最终还是放不下的,若他的哥哥愿意回来,他还是想要与他好好谈谈。他不想去管在段博延心里自己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存在,但他想要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他看看,至于段博延接不接受,他都不想去管了。
他无法追寻,却还能守望,等他的光回来,告诉他,他爱他。
第7章0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