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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最绝之痛(下)(1 / 2)

今天的相府,鼓乐喧天,铜锣敲击,处处都是喜气洋洋的一片。

那些呆在相府里有一些年头的人看着此情此景,都不禁心中感叹,相府已有多年不见这热闹的光景了。

流心苑也被好好装饰了一番,大红彩带结在梁柱之上,房内家具焕然一新,相当整洁,显然全是为了江晟天这个新任姑爷而设的。

江晟天踏出房门的那一刻,他已清楚自己接下来仅余不长的路要怎么走。

披着一身华服,走下了台阶。

这一天,阳光明媚,配着欢欢喜气,确实是一个难得的好日子。

李音如的厢房之中,艳丽的可人儿脂红粉黛,细眉缀画,嘴角微弯,含蓄地露着女儿家的羞美。凤冠霞帔,珠链轻垂,萍姐在她身旁噙着泪花,感动得就像自己嫁女儿一样,细心地为她作装扮,一笔一画,都那么地认真细致。

李音如满心是期盼、紧张,镜中人如玉,又不停地安慰着萍姐,说自己又不是嫁出去多远,只是东边厢和西边厢的距离而已,萍姐慌慌地擦去眼角的泪珠,说她只不过是喜极而泣而已。

她憧憬,向往,穿上金玉耳环,一身丽气逼人,要在自己人生之中最隆重的日子里,以最完美无瑕的形象示人。

一切的热闹,一切的吵杂,吹得通天的锣鼓,就像一阵阵不入耳际的轻烟,淡淡地飘过。他在一众下人的陪伴下完成了一堆繁缛的礼节。今天的来宾非富则贵,都是长安城中有头有面的人物,他自然也要逐一道谢,客人们先恭贺了李林甫,才走来了江晟天这边。江晟天面上客气地笑着,丝毫看不出有一点异样。

如同置身在一场梦中那般,蒙蒙糊糊地行动着。

不由自主,在一个找不到方向的地方无助地徘徊着。

一幕一幕,就像是迅速闪入记忆之中的浮光掠影,并非是实在的。

那些欢庆的人,还有各种通红高挂的灯笼,他只觉得是一片片的红影晃过自己的眼前。

其他人让他做什么,他就乖乖地听从着做什么,虽然从外表上看他正常如旧,内里直如行尸走肉,毫无踏实。

直到见到藏在红帘之后的李音如,他才恍恍然有点清醒之感,随即又涌上深深的悔责内疚。

虽然看不清背后的那张脸,但他可以感觉得到,她的期待,她羞涩而又欢欣的笑容。

他瞪着她良久,直到媒婆高喊,他才开始行三拜之礼。

两旁宾客满席,堂上分坐着叶之杭、李林甫二人,叶之杭算是暂代着江晟天的高堂。

江晟天、李音如二人双双跪下。

江晟天瞥了她一眼,眉毛微颤,隐有犹豫之意。

一拜天地。

他心里开始了激烈的挣扎,还是在不由自主之下开始了仪式。

周围尽是欢声笑语,言语不绝地在大赞这一对璧人。

二拜高堂!

二人转向叶之杭和李林甫,开始第二个跪拜礼。

眼看就要礼成,江晟天深深吸了一口气,合了合眼。

夫妻交拜!

“音如,对不起了。”江晟天心中默念,与红布掩面的李音如互相对拜了一下,立刻就有掌声雷动,人人站起来道贺祝福,人声交织,在江晟天耳边只是化作阵阵的杂音而已。

翠华山,一轮明月悄然升起,宛如黑夜之中的玉镜,熠熠生辉之余,又映着山间林野的苍茫深邃。

微风起,陈如风踏着长草翩然而至,此处林木森然,石壁高挺,后背峻山,前望阔野,目之所及远处便是天风帮旧日主坛所在,今日却成了分坛。

再往高处看去,千剑门正像一头不可侵扰的巨兽般潜伏在最深之处,俯瞰着整个翠华山。

陈如风今日到来,就连他自己也不知是因何,似乎是要响应着心中的某一种呼召,就这样莫名其妙地来了旧地。

遥望曾经最为天风帮最初的起源之地,小小柴帮开始,历了多少变迁,终究只是辉煌一霎,经不住风浪吹摇,如一座迅速拔起的山峰,未过几旬又俄顷塌摧。

风静夜寂,胸臆却烦闷燥意生,沙沙草音,陈如风的身子似是受风牵引,不由自主地动弹了起来。

怒风剑锵然出鞘,剑身碧光挟月色流动,剑尖处似摘下点滴星光,一时间寸草掠起,仿佛受惊折腰,只不过是剑风吹拂,力度刚劲所引致。

月下,繁星点缀的夜空,剑如风转,人若疾影,在广阔无垠的天地之间,将剑法铺展开来。

那是一种充满着宣泄的剑意。

绿波青涛,浪浪相叠,连绵不绝,犹如绿龙游舞,狂风卷席,在漫山遍野之间绽放出一朵旋动的风舞之花。

蓦然睁开眼睛,空气之中还弥留着烛火的残香,墙上挂着的那个大红“囍”字已被黑夜涂上了一层漆暗。

这一天,好像过得十分飞快,让江晟天错觉只是做了一场绵长的梦一般。

当他看到正酣甜地谁在自己旁边的李音如之时,才确信这是真真正正的现实。

李音如似在美梦之中,虽在熟睡,嘴角也不自主地微微扬起,含笑而眠。

江晟天的眼神凝在了她的脸上,又转过头去看了看桌子上摆着的两个酒杯。

“现在还有后悔的余地。”他心中再生踌躇,却像触碰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一样,惶惶地张开了眼睛。

既然早已决定走上这一条路,便义无反顾。

但唯一放不下的……

他心中一绞,无法言喻的疼意涌来,淹没了他的思绪。

他轻轻地、难以割舍地在李音如的额上轻轻一吻,然后,悄悄下床。

天尚未明,繁星依旧。

他已换上一身便装,相府也在白日热闹喧杂之中彻底地宁静了下来,只有几声草木深处的虫鸣,似是在应和着星辰闪烁。

关上房门,重重地吸了一口气,终究还是狠然转身,带着决断与痛苦,又似有一点释然,离开了流心苑。

长安城门,一个鬼祟的黑色人影走到了城门之下。

“谁?”这个人影甫一靠近,立刻就招来了卫兵的警惕。

“奉丞相之命,有要事需连夜出城!”那人影应道,从城门上的火把之中可映出他手上正举着一面令牌。

一个卫兵匆匆从梯阶上走下来,细细地辨认了一番,向城楼上汇报道:“确实是相府的令牌!”

城楼上的那个总责的卫兵虽然有点奇怪,现在三更已过将近天明,为何要在此时出城,不过既然是丞相差遣,他也不敢阻挠,连忙开了城门,让那人出去。

江晟天整了整肩上沉沉的包袱,似是要刻意避开火把上的光照,低着头走出城门。

城门在背后吱呀沉声关上,面前便是昏黑无光的道路。

他的身在半空幻化成各种虚影,剑早就变成了不可捉摸的绿光碧芒,只是每一下的剑斩,都会带动凌空裂荡,又有滚滚暴风横肆碰撞。

陈如风蓦地一抓紧剑柄,跃空疾进,闪到了一石壁之前,怒风剑再现浩荡剑芒,犹如猛兽爪刃,剑过之处,剑痕残留半空聚而不散,石壁上火花激射四溅,仿佛书画名家单手执笔即兴挥毫,意趣大发,不羁狂放,石壁之上也发出哧哧的硬物受损之音。

剑痕浮淡,陈如风霍然收剑入鞘,双脚平稳下地,高有十人的石壁上,已刻有入石两寸的大字:天风。

二字每一笔画都如长剑方出,一竖一横一撇最后之处都尖锐明显,跟剑锋无异,气势具足,但整体却透着一点落寞无奈之意。

陈如风苦苦地笑出一声:“天风帮,江晟天的天,陈如风的风……”

黎明将至,星月尚未落。

他躺在草上,双手架在脑勺后,看着远处的天风帮,双眼迷离,隐隐现笑。

缓缓地闭上眼睛,沙沙的声响不断地回荡在耳边,宛若一支天然的曲调,催人入眠。

“今天大喜日子,我这个做兄弟的不能来恭贺你。不过,迟点怕是你就直接来跟我要贺礼了吧?”陈如风笑着自言自语道,笑得如此自然大方。

沙沙的声音愈来愈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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