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镀月光,宛如十弓齐发,十支箭矢一同成圆射入了府客群之中。
每一个影子都附带着一股庞然滔天剑气,仿佛横劈巨浪,气劲猛冲,直叫首当其冲的人心肺俱裂,有胆敢硬接者,若非本身内功强横,必会被震破经脉,不死也成了废人。
此乃陈如风大成的招式,以缥缈功的“幻”境界分生虚影,又在影上注上刚猛无匹的剑气,分为十道,非是内家武功大成者也绝不可能施展出这般威力来。
没有人敢直碰其锋芒,府客们的包围之势一下被冲得涣散,气影嗖嗖地穿破夜空,毕竟并不是真的人力操纵,而是又真气化成的虚影,府客们只稍稍用些招数,就将这些影杀破掉了,不过也得耗上大部分力气。
十影尽化为尘灰,陈如风却不知了去向。
夜幕之下,十多个焦头烂额的府客面面相觑,一时手忙脚乱起来。
陈如风早已趁此空档闪进了相府深院之中,仿佛一条游动的魅影,以疾风般的速度掠过。
景物像是一团团的丝绳绕缠在一起那般,在陈如风极快的速度之中根本无法辨清。
“李林甫到底将人藏在哪里?”陈如风四处搜索可疑之处,逐间逐间房屋都查探过,依然没有找到金婆婆和魅灵。
柴房、厨房、库仓,陈如风甚至破门而入,每一块地板都敲个遍,看看有没有暗藏密道,但一切都只属徒劳。
一时之间,陈如风的心生出焦意来。
“在哪里呢?”
猛然间,陈如风想起了一件十分重要之事。
府客之中,并不见叶之杭。
陈如风眉头皱起,叶之杭是相府之中唯一一个可以制得住他的人,为何他今夜竟没有出现呢?
既然有府客来伏击他,叶之杭必定是事先知晓他会来救人,才设下圈套。
但如今他并没有现身,只是让这些府客来为他制造麻烦,又意欲何为?
“难道是因为这一场比斗的是智谋,所以他才没有出手,以策公平?”陈如风心中正想到,已有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他反应极迅,眨眼间便化作一团黑影闪出,藏身于一处黑暗的角落之中。
收敛心神气窍,陈如风展开了缥缈功第二层“遁”,身子化为无形。
今夜,相府已然惊动起来,谁都能听得到半空之中那剧烈的打斗声和气劲的震鸣声。
陈如风几乎是和几个府客擦身而过,自己用真气催持“遁”,根本无人可见他。
但“遁”需耗掉极多的真气,因而不能长时间维持。
相府毕竟是陈如风的曾住之所,这里的格局他也了如指掌,如今就只剩下东边厢房没有搜过了。
魅灵和金婆婆极有可能被李林甫藏在了那里。
陈如风咬了咬牙关,一脚踩起,不再维持“遁”的状态,现出身形来,飞快地飘到了屋顶上。
几个感应敏锐的府客立刻随身蹬起,衔尾追上陈如风。
陈如风以一个浑圆天成的转身,带动怒风剑扫斩,绿色剑气如长蛇曳尾,将那几个府客逼开,陈如风得一丝空隙,身形一动,又消失在他们的眼中,不知去向。
东边厢房此时也已灯火通明,整个相府都陷入了一片慌乱之中。
光亮灯明,令陈如风挪动身形变得更为艰难,稍有不慎就会让人发现。
如今既然整个相府都有所惊觉,金易来也应该猜得到是他来了才对,他们曾说过要里应外合,怎么此时还不见金易来动手?
忐忑之中,陈如风险步寸进。
然而在东边厢房大部分都是李林甫的家眷,那些负责搜寻的府客自然不敢大摇大摆地走进来,更不敢施展轻功飞檐走壁,以免惹得那些家眷们惊慌。
如此一来,陈如风在东厢虽然举步维艰,府客们也不比他好多少。
以暗蔽体,悄然潜行。
“妈的,你们这些人在这里乱窜着干什么?”听到一把惺忪而又带着怨怒的声音,陈如风隐约能辨认出这是李林甫的公子李士傲的喊声。
“少爷……有刺客进了府中,为了大家的安全,我们这也是无奈之举。”那府客怯怯地解释道。
李士傲又继续开骂,陈如风屏住大气,哼了一声,情况紧迫,他又加快了脚步,连山带躲,贴墙趴地匍匐,避开光照所在继续前行,李士傲的抱怨声很快就被抛在了背后。
陈如风跳上了长廊顶上,忍不住看了那池中亭一眼,黑夜之中也并不看得十分分明,往日的一些旧事似乎不由自主地跃到了心头上,陈如风甩了甩脑袋,摒除杂念,继续沿着长廊前行。
双脚踏瓦无声,那些在长廊下快步奔走着的府客,丝毫都察觉不到自己要找的人就在顶上。
陈如风走到一处苑中,一个翻身跳了进去,见此处的灯火并不十分明亮,极有可能是李林甫的藏人之地。然而夜色漆暗,他一时看不清此处为哪间宅院,直到他落入苑中,才嗅到了几阵熟悉的花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