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来到这里,我不随你进去了。”天风帮堡垒立于眼前,漫云风轻,吹拂起师徒二人的衣袂。
“师父保重。”陈如风郑重地抱拳颔首,敬意十足。
“少给我来这套,这句话对你自己说还差不多。”朝虢不以为然地摆了摆手,望着陈如风又是叹出一口气来。
将目光转去天风帮如巍然屈膝坐下的巨人一样的堡垒,朝虢道:“叶之杭与你定下斗约,你已败一场,之后可万万不能掉以轻心。还有赤魔圣坛得以解开束缚,江湖上怕是又会掀起一场风浪,你后面面对的麻烦还多着,你得需做好心理准备。”
听毕朝虢的嘱话,陈如风心头一沉,一股担忧压了下来,但他嘴上并无多透露自己的忧心,只是道:“师父放心,我能应付过去的。”
朝虢看着他这般模样,也猜到了几分他的心事,不禁又微微摇头,知道这徒弟是不想自己为他忧虑,才出此言。
“如果你有什么想不通,或者做不成的,就来缥缈庐找我好了,若我不在你就留下信条罢。你是我徒弟,我不帮你还帮谁呢?”
朝虢说完这样一番话,陈如风已是感激得哽咽住了。
临别又回头,最终朝虢还是御起身法,消失遁去。
陈如风望着那道冲天绿光,抿了抿嘴唇,拖着疲软空荡的躯壳往堡垒走去。
“啊!帮主回来了!”
步入客厅,胡九未、刘宏、柴元朗和丁雨、川逆流、凌小玉等人一拥而上,看到陈如风这般惫态,个个都面有忧色。
“帮主,你怎么会弄成这样子了?”川逆流看似就要心痛得掉下泪水来,脸上挂着过于夸张的悲伤。就连凌小玉也甚为担心地看着他,但一贯关心别人的话语他委实是造不出几句来,只能以眼神来传递。
胡九未和柴元朗强行要将陈如风搀扶,陈如风好气又好笑地说道自己并非行将就木,自己走上了座位上坐下来。
“帮主,你一去就是几天,这几日来又杳无音讯,我们都怕你出了什么事啊。”胡九未见陈如风安然归来,才浑身如释重负。
“就是……”众人七嘴八舌地说道,陈如风也不好打断他们,大家都对他这个帮主关怀备至,心里极为感动。
待众人个个望向陈如风,等着他说出事情的前因后果,到底是因何事出门耽搁数天才归,陈如风笑着道:“没事,只是在鬼门关走过两转而已。”
众人一听又是瞪目结舌,眼中惊然,连忙追问。可陈如风只是摇摇手道:“我很累了,容我休息一会再跟你们细道详情吧。”
见陈如风满脸风尘,倦色集布,众人便不再烦扰他,让他先行进房休息。胡九未和柴元朗又争上要将他扶入房间,被他婉言谢绝。
一进房间,几乎是往床上一冲,脑袋便如埋入大海之中,浑浊的海水侵进神念,就这样昏昏沉沉地迷糊睡去。
梦中,他隐隐约约地看到江晟天和叶之杭在对着他冷笑,然后蓝玉儿、瑞云和文子成有跟着蹦了出来,对着他投来不怀好意的目光,他被这些人包围着,他们在旋转着,他不知所措……
猛地震了起来,陈如风睁开双眼,嘴巴微张,冷汗顺颊而下,一望窗外,已是繁星争辉,弧月高挂之时。
披衣下床,推开房门,来到了顺着堡垒壁部而建的露台,外面尽是寂静暗沉,树林黑压压的一片,互相依靠着,充满迷离之意。
陈如风暗自调息,真气已恢复七八。心中感慨,自己在十个时辰之前,还在生死关头徘徊,现在却以站在了宁寂空灵之中,感受万籁无声的恬适。
与叶之杭的斗命、被蓝玉儿所挟,然后差点丧命在瑞云手下,这一切都仅仅是一个开端。
还有斗智和斗武在后头;赤魔圣坛不受监察,大有重展魔家声威的势头;瑞云杀徒之仇未报,也不会就此罢休……
想起今日他和朝虢所说的自己能应付过去,现今只余一声苦笑而已。
接下来自己所要面对的,已经不亚于狼虎之争了。
仰天长叹,晚风徐来,却不能将他要担当之事减去半分。
同在此黑夜,相府之中,江晟天被叶之杭秘密约见于花园之中。
花园里空无一人,唯独是星月高照,勾出假山石池的黑边轮廓,添上些许竦人之意。
树枝如手指,遥点高不可攀的天际。树下江晟天已在翘首等待,步前步后,显得焦急不已。
无声无息之中,一个人影悄然坠落在他身旁,形如鬼魅,将他吓得心惊,幸好他早有见识,才不至于叫出声来。
“叶大侠为何要在此深夜约我来这隐秘之地相见?”江晟天有点不满地道。
叶之杭在黑暗中只能望其形而不能辨其貌,却听他道:“与陈如风较斗之事我不想让其他人知道,甚至是丞相也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