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袁思柔的徒弟?”冷非绝不可思议地问道。
“废话少说,看剑!”
乘着冷非绝掌势稍缓,陈如风将剑法尽力施展出来,只是冰寒仍重,剑速滞慢,仅仅能借柔水之力与冷非绝的寒冰凝玉掌纠缠,剑上波光闪动,卸开冷非绝寒霜充盈的掌气,连刺带挑。刚刚带开冷非绝一只手掌,另一掌又紧接而来,虽然剑尖之处有柔水之力强撑不至于受寒冰凝玉掌的深寒所压,依然不能突破其掌劲。
双掌飘然若落雪,怒风剑柔似流水,二人交接数十回合,每一招每一式群英均是看得个分明,不缓不急。若非陈如风施展的尽是柔剑术、善水流,早就因力竭筋疲而败了。
冷非绝的内功自是深厚,气劲连绵强猛,柔水之力恰好能以柔制刚,冷非绝每次出掌加深气劲,便有更大的力劲返还而来,一时也想不出法子破解。但陈如风以柔剑术只能作抵挡,难以进攻,苦苦固守,长此下去也并非良策。
蓦然,冷非绝双掌猛地往前一推,陈如风持剑如水纹流淌一样运剑,依然被夹带着寒气的身后掌劲震得身子急退,冷非绝却借着反震之力往后倒飞,二人双双落地,再成对峙之势。
“寒冰凝玉掌居然奈何不了这小子?”蓝玉儿心中惊叹,其他人却是喊出声来,大呼不可能,却不知道陈如风一直是勉力支撑,以柔剑术和善水流节省力气,倘若他真的要执意强斗下去只有落败一途。
泽崆云凝视二人,他毕竟是天下第一高手,眼光独到,要比其他人看得通透明彻,深知冷非绝与陈如风并不是一个层次的对手,陈如风若要胜出必须寻得他的破绽。但冷非绝素来心思细缜,武功更是玄妙无穷,泽崆云自忖自己与他交手胜负也只是五五开,难言必胜,更何况是陈如风这个初生之犊呢。
眼下冷非绝不愿再用“寒冰凝玉掌”与陈如风纠缠,便索性一掌将他震开。二人刚刚较量看似是平局收场,实则陈如风已深陷大劣之中,后气不继。反观冷非绝全身真气如同未曾动用过一般,以真气化出的冰寒气势没有减弱过分毫。
“寒冰凝玉掌……确实是名不虚传。”陈如风已要以剑撑身,腰际半俯,他不敢妄自松动真气,寒冰凝玉掌的霜冻余劲仍在,他稍稍有所松懈,并会牙关打颤,冰凉刺骨,如置身冰窖之中。
冷非绝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却并无多言。他一只脚轻轻迈出,另一只稍稍后挪,成人字形,脚底隐隐有雪气冒出,他所站立的地面似是有一层冰霜开始蔓延,占据了双脚所立之处,寒烟飘飘。
“踏雪破冰腿!”凌小玉失声喊道,饶是他平时一脸嘻嘻哈哈,此刻也替陈如风担心不已。
陈如风看着他脚下渐渐结成冰,双目倏地瞪大,心中凛意大生。
“冰墓墓主,果真是功力不同一般!”陈如风暗地苦笑,延魔丹于此时已经功效全褪,体内再无魔气可借。而自身原本的真气也在刚刚连场大战之中消耗巨大,所剩余的只有几点若有若无的气丝。
面对冷非绝的第二绝技踏雪破冰腿,他再无迎战之力。
但去到了这个境地,他不可能在群豪面前对着冷非绝跪地求饶,哪怕是用残余的最后一点气力,他也要死战到最后。
他心里从来没有一个“输”字。
纵使冷非绝是他出道而来所遇上的最强敌手,他也不会畏首服输。
他的手握到了剑柄上,将所有的力气投放到腰间,站起来,剑尖离地,粗喘不断,昂首迎向冷非绝。
看见此情此景,在场群英无不对陈如风心生敬佩,即使方才他对陆炽阴等四人所作出的行为过于残暴,仍不可否认他是一条永不言败的好汉。
冷非绝目中露出欣赏之色,但脸容却不起丝毫变化,冰白无彩。
一脚踩在地上,脚下冰层碎裂,腿再如弹弓弹出,一块块手掌大小的碎冰带着晶莹亮光,仿佛蝗虫入田般地飞向陈如风。
怒风剑举起,剑身上的剑光黯淡无比。
咔嚓咔嚓!
当先而来的冰碎在怒风剑剑刃之下化为点点光亮,随后却是漫天覆盖的冰块,将陈如风团团笼罩了起来。
怒风剑毫不停滞,不断地在劈斩着。像在怒海之中艰难撑舟的船夫,每将怒风剑挥动一次都要拼尽全身的气力。又似是在跟茫茫箭雨作殊死搏斗,在剑影旋舞之中不会停止前进的步伐。
冷非绝脚腿连出,冰块络绎不绝地飞掷。
陈如风一剑又一剑地斩落,多少冰晶化成粉落在他的脚边,他一个人在孤独地往前推进着,挥舞着,脚步越发缓慢,但从未停下过。
有人看得于心不忍,叹出声来。
怒风剑的速度迟缓了下去,几块碎冰敲在了剑身上,变成更为破碎的冰屑落下。
寒粉四飘,陈如风视线渐蒙,只觉眼前像是有一滴滴雨水迎面溅来,但这些雨点撞在身上却是硬邦邦的。
看着数冰块击中了陈如风的身躯,尔后轰然碎成几块,群英之中的一些女子终不忍尖叫了一声。
怒风剑似乎再也阻止不了那些飞来的冰块了,一剑,又一剑,应剑而破的只有寥寥数块,更多的是直接撞碎在他的身上。
陈如风的身子陡然一顿,在场众人只觉喉咙窒息。
他的脚步如颤巍巍的老人,虽然年迈无力,但终究还是能踏出来,这才令在场之人舒了一口气。
他干脆垂下怒风剑,以身挡冰,一跌一拐地往前走。
他的胸口被冰水浸湿,隐隐有血迹渗出。
冰块停止了飞射,如同骤雨初歇那般。冷非绝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陈如风缓步走过来。此刻的陈如风根本毫无威胁,自己只需一根手指头便可将他推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