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江晟天脸色阴沉地走进房间之时,陈如风已猜到结果。
“算了吧,既然李林甫不肯帮我们,我们还有咸宁太守的上书……”
“丞相大人说,待他风寒愈好后,便会在上朝之时,替我们辩白翻案。”江晟天缓缓道,语气中却没有丝毫的欣喜,把目光别到那张柔软的床上。
“真的?!”陈如风又惊又喜,“哈哈,这样一来,有丞相大人为我们撑腰,绝对能够翻案。”
看着陈如风欣喜若狂的样子,江晟天怕他问起为何李林甫会肯帮助他们,到时可真是哑口无言,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连忙转过身去,丢下一句“我出去走走”便往外跑。哪知陈如风一只快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硬生生拉了回来,兴冲冲地道:“我们去跟金易来报个喜吧,哈哈!”
吓了一跳的江晟天,只好硬着头皮,跟着陈如风往出面跑,心中一边思索等会若他问起,该是如何回答。
陈如风倒没有注意到江晟天的异样,整个人沉浸在一片喜悦之中,只觉得如释重负,以后再也不用过那些担惊受怕的生活了。想着想着,思绪更为长远,已经跑到了在翻案以后,如何在江湖上大展拳脚的问题上了。
金易来所居住之所灵影台,从流心苑再过几个圆拱门便到了。
一路之上,陈如风一直在兴致勃勃地想象着,以后如何江湖上闯出一片名堂,先是进一个较有名气的帮派,待有充足的实力,再自己建帮立派,到时候叱咤江湖,傲视群雄,何等威武?想到前途尽是一片光明,陈如风不禁兴奋到打了一个激灵。
而江晟天,只是应着“嗯”,“是”之类的话语,眼睛却一直停留在走廊外那座硕大的假山上。
不知不觉,两人已是来到灵影台门前,里面布局也跟他们的流心苑如出一辙,陈如风却是一下子不知两间房哪一间才是金易来所居。正当他们走过圆拱门之际,左边房门呀地开了,竟是走出一女子,两人的目光一落到那女子身上,立刻犹如被摄魂夺魄一般,呆呆地看着她,妖艳的着装,娇媚的紫妆,凹凸有致的身材,不是那天在大街放雾里迷的艳女还能是何人?
那女子注意到了两人,展露出勾心索神的笑容,目光落在了陈如风身上。
“你就是那个把丁雨弄得卧床不起的陈如风?”女子艳眸一抖,千娇百媚,陈如风一下子怔住,似是喉咙被她身上散发着的浓烈芬香堵塞着,竟发不出言来,只能如痴如醉地点了点头。
女子娇笑一声,更是引得两人神魂颠倒,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记得哦,那天在大街上,是我随手扔了个雾里迷帮你们开路的,不用太感激我啦。”女子柔声道,同时往房里横了一眼,两人此时才发现,金易来正端坐房内,桌上摆着一玉雕茶壶,两碧玉茶杯,他正冷冷地看着这女子,似是希望她尽快离开。
“好了,姐姐要走了,我就住在对面,你们有空的话可以来探望探望姐姐我的,嘻嘻。”话罢,她紫袖一挥,卷在袖上的紫色绸带轻拂过两人痴呆的脸庞,一双玉足似是在盈盈舞动,走出了灵影台。
追寻着佳人的翩翩背影,两人欲追随着她的绰约身姿,离去,就算是死,亦不足惜。
一道气势却刺破了他们坠入的朦胧幻境,两人猛然回神,清醒过来,同时心里一阵愤怒,就如旧时好不容易弄来些好吃的东西,却被曾大毫不留情地夺去的感觉。
待两人望向金易来的时候,才发现这气势是他发出的,他目光如霜,迅速把气势敛回,明显对两人尽是不满。
见金易来脸色不妥,他们连忙跑进房内,脸露笑呵,金易来才稍稍把隐约的愠色收起来。
“那女子是谁,怎么会从你的房间出来呢?”陈如风好奇地问道,金易来锐目一瞪他,淡淡道:“她叫魅灵,和你们一样是相府府客,尤擅长媚术。”
“难怪我们会这样失态。”江晟天低声嘀咕道,他刚才是第一次看到魅灵,现在却仍有意犹未尽之感。
“她这次来,是对我说,上次在大街上是为了帮助我们开路,才扔下雾里迷的。”金易来道,陈如风似乎察觉到了什么,暗暗一笑,却又不直说,只是转着弯道:“恐怕她是要你开口答谢她。”
金易来抓起茶杯,往嘴里一倒,再没有发话。
其实自他们认识金易来到现在,金易来跟他们说的话语已经算多了,再不是以前一天都说不上一句话。
金易来对他们也是表面冷淡,但实际上却关怀至极,已是把他们当作为数不多的两个知己兄弟,他一向不爱言语,他们也不介怀。兄弟间的情谊,有时候并不需要用过多的言语去证明。
“对了,我们这次来,是想告诉你一件事。”陈如风神秘兮兮地道,江晟天这才从魅灵的媚境中完全回到现实之中,心事顿时重新填满了心头。
见金易来并无追问,他只好续道:“李林甫答应了我们,在他上朝之时,向皇上请求翻案。”
金易来听后,第一反应竟是望向江晟天,江晟天与金易来的灼灼目光一相碰,心中更是翻起惊涛骇浪,眼神再也不能保持镇定,各种惊慌、不安、无措现于眼瞳之中,他感到金易来能够看穿他所有的行为、想法,在他面前,他似乎根本不可能掩饰。
“那很好。不过,稳妥起见,你们这几天最好是逗留在相府内,虽说鬼府那帮人不会想到你们进入了长安,长安城内的戒严相对较松。但你们亦切不可大意麻痹。”金易来训话道,陈如风点头应是,而江晟天则垂下头去,躲避与金易来目光的交锋。
离开了灵影台,两人穿过西廊,来到了大厅处,一路上也只有家仆女婢,也没有见过多少相府府客。一些见识过那天陈如风与丁雨大战的下人,对陈如风露出了畏惧的神色,态度也颇恭敬。
“喂,倒不如我们去东厢看看,有什么好玩的?”陈如风提议道,神不守舍的江晟天应道:“好……什么?哦……什么?!东厢?那可是李家的人住的地方啊,我们只是客人啊,这样不太好吧?”
陈如风见江晟天如此怯缩,眼露鄙夷,道:“无胆之徒,你不去我去。说不定那里比我们的流心苑啊,灵影台啊什么的,漂亮上百倍呢。”
受不了陈如风的怂恿,特别是他鄙夷的目光,江晟天更是难以接受,只好跟着他,往东边那条幽长的长廊走去。
一踏进长廊,两旁竟是树枝横生,有一些放肆到伸出走廊来,却在寒风吹刮下已是光秃无叶。东廊的样式跟西廊的几无差别,不过路径却是大相径庭。西廊是先直走,再一转折便是一条直路到尽头。而东廊,则是无数个曲折,且路径古怪,似是无章可循,耐人寻味。
东西两边的仆人分工明显,陈如风一路在东廊所见的下人,没有一个是在西廊见过。这些下人见两人面口较生,却也不敢加以阻拦,怕是糊里糊涂得罪了什么人。陈如风便大摇大摆地在东廊走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