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惠帝一病,周沅确实很忙,但只处理完手边的折子,便熄了外间的灯火,只余里间的一盏。
洗浴完方才掀帘进了里间,见人并没有完全躺下,而是戒备着自己,趴在了塌边的小木几上。
周沅一时没敢上前,怔在那十来息,才上前将人抱起躺平在床上,抑制住也想躺下的冲动,又起身掀帘出去了。
寅时刚过,错开朝臣们进宫的时间,予良将苏悠送出了宫。
赵六郎来的晚了些,在宫门口与予良打了个招呼,正奇怪他怎么一早就出宫便看见旁边扮做太监模样的苏悠。
不禁乐了:“这是昨儿在宫里过夜了?”
予良劝道:“闲事赵大人还是少打听。”
苏悠朝赵六郎躬身作揖,然后也解释道:“赵大人别误会了,并不是你想的那样。”
“哦……”赵六郎语调拉得老长,“我也没说其它的啊,你们这般藏着掖着的,反而有点欲盖弥彰了啊!”
“放心,我嘴很严的,不会乱说!”
詹事府进来事物杂多,熬得赵六郎眼下发黑,但此刻像是打了鸡血,滑稽地顶着黑眼圈,一脸的兴奋地看向苏悠,欲求证。
苏悠并未理,转过身朝予良点了头,便上了马车。
周沅将三司审完的香典司案卷都给了五皇子,他看完案卷上的那些证据恨不得拿把刀宰了陈戟。他原以为只是打死个人而已,没曾想竟敢与魏家勾结,干起了龙断这般高调嚣张的脏活,还给落下了把柄。
自己想死便也罢了,还把他给拖下水,怎能冷静。
而相比陈戟,五皇子眼下更担心的是对荣国公。
上回荣国公谏言要周沅去处理灾情,为其做了踏板让重新接手了朝堂政事,便已经让他对荣国公失望透顶。
五皇子拿着案卷又还给了周沅,还道:“此案当由皇兄定夺,臣弟不敢妄议。”
案子从头到尾都是周沅查的,憋了什么招,设了什么圈套,他不会轻易就这么入了他的局,但面上改维持的还得维持。
兄亲弟恭一番后,周沅道:“上回荣国公提议孤捐粮一事也算得功劳一件,孤会酌情处理的。”
这般说完,五皇子的脸色瞬间变得灰青,难看至极。
只待回了自己宫殿,便立马召见了荣国公,对案子一事不露声色,反而宽慰道:“太子把账簿案卷都交到了我手里看了一眼,情我已经帮你求了,至于他会如何处理,大抵要看国公的态度了。”
对周沅会把账簿给五皇子,荣国公并不意外,但五皇子这反应却使得他心中惧然,忙躬身请罪:“老臣有罪。”
五皇子不可能不知道魏家与自己的关系,所以也是极有可能在试探他的反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