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公报》直接给吕碧城开了一个宣泄文采的口子,许多她的词作登诸报端。
如今好的女文人稀有程度和优秀科学工作者没差多少,再加上吕碧城确实笔下生花,一时之间,天津各地均是“坊间皆传吕碧城”。
不管什么时代、什么人,得到别人的认同都是一件非常值得开心的事。
吕碧城掩不住笑容:“原来并非所有人都那么迂腐,也没有什么人来骂我哪。”
李谕笑道:“难道有人骂你才开心?”
吕碧城说:“我以为大家都觉得女子无才便是德。”
李谕说:“那怎么可能!这只不过是个开始,以后才女会层出不穷。”
“肯定会的!”吕碧城说,“女子本来就和男人一样。”
“当然。”李谕又不无感慨道,“如果大家也能像看文章诗词一样看懂科学内容,那该多好。”
吕碧城摇摇头:“你写的东西太难了,哪有多少人看懂。”
李谕笑了笑:“是啊,太难了。”
但李谕心中所想的“难”,是基础科学的普及。
不管在什么时代什么国度,科学的普及都不是一件容易事,只要难度稍微增加一点就是大众巨大的门槛。
举个不太恰当的例子:在他上辈子里,每年高考结束,语文作文的题目当天就会登上各大网站热搜,所有人都能点评一下,甚至自己都想动手写写。
可什么时候见大家讨论过数学或者物理最后一道压轴题如何如何。
而对于数学来说,高中数学仅仅只是刚入门,毕竟高中才学到了微积分入门。
当然也没必要让普罗大众看懂多么深奥的科学知识。
但他可是深刻明白,最起码九年义务内学的科学内容都是应该普及,也极为有用的。
即便工作中可能感觉用不着多少数理化生内容,但这终归是一种科学思维,对人的启发很大,很多时候还能防止上当受骗。
后世普及难,现在这个清末民初的时代更加难。
毕竟放眼全国,如今连几本像样的科学方面书籍都没有。
李谕在北洋武备速成学堂上课之所以还是使用板书,然后由吴佩孚整理笔记,也是因为没有中文教科书。
现在中国所有的理工类教科书都是外文。
毕竟如今好翻译太少了,文学作品都翻译不好,更遑论高深的数学着作。
而且这种情况往后几十年都是常态。
所以近代中国的科学家们英文(或者其他外文)一个个都好得出奇,实在是被逼的。
当然了,在李谕曾经的时代,理工类学生英文也是必备工具。
还有很长的路要走呀!
天津占了港口近的便宜,收到海外邮件的速度也最快。
这天傅增湘又找到李谕,“托唐绍仪道台的委托,从港口恰巧看到一个你的海外包裹,截下来专门拿来。”
李谕看了看发货地址,是从斯德哥尔摩寄过来,打开后,里面是厚厚的二十几本第二版《分形与混沌》。
这些书漂洋过海,运费都要比书本身高不少,所以列夫勒干脆一次性尽可能多寄了些。
傅增湘看到包裹中竟然是书籍,好奇道:“这就是先生震惊西洋的学术着作?”
李谕说:“是我写的。”
傅增湘说:“我可是个超级书痴,能不能用一本古籍与先生换取一本?”
李谕知道他是个大藏书家,笑道:“我送先生一本就是。”
傅增湘摇摇头:“在我们藏书圈里,相互馈赠交换是常有的事,我怎么能白拿先生的书,更何况又是一本扬我国人精神的书。”
李谕说:“只可惜此书是英文版,要不回头我找书社刊印一批中文版给你。”
傅增湘说:“没有关系!实话说,一来我的双鉴楼中目前尚无外文原版书籍;二来即便是中文版本,我也根本看不懂。”
“说的也是,”李谕取出一本书送给他,“那就直接给你英文原版吧。”
傅增湘接过书,反正也看不懂内容,所以并不着急翻阅,而是看起了书籍本身,他说道:“好奇怪,这本书的书嵴竟如此薄,似乎并没有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