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木回春不动声色地记着路。若是他没看错,这路竟暗合九宫八卦的方位,有几条路是来回重复的,为的是迷惑外人。
马车走了约莫一个多时辰,终于停在一座五六丈高的巨大山门前。
看着山门上那半轮弯月,端木回春心脏一缩。
圣月教。
数月前他收到消息,说有不知来路的异教频频偷袭边境分舵,他派人深入查探,方知对方是当年与魔教并称关外双邪的西羌第一教圣月教。后来他拖着对方两大高手奔战十数里,拼得一身内伤才将二人击毙,自己也因此不省人事落入人贩子手中。只是没想到兜兜转转,他竟然还是落在了对方手中,不知这算是天意弄人,还是命中注定。
少女走到门前,拿出刀子,在手腕上割了一刀,血淌进门旁的凹槽。过了会儿,左边那扇门悄悄移开一条缝。她随意洒了些药粉在伤口处,转头对他们一比手势道:“走。”
端木回春依旧走在最后。
进了门,便看到远处有十几丈高的瀑布飞流直下,如倒挂银河。两边亭台楼阁,鸟语花香,既有江南之雅致,又不缺江北之豪放,只这一眼,便有集南北美景精髓与一体之感。
少女引领他们穿过重重亭台楼阁,来到一处偏得不能再偏的一排小屋前,然后指着其他几个人道:“走。”
屋子里钻出来一个老妪,灰发伛偻,笑容古怪,望向他们的目光仿佛带着针,只是看到少女时才稍稍收敛,陪笑道:“九姑娘,又送人来啊。”
九姑娘不理她,径自转身对端木回春一努嘴巴,道:“走。”
端木回春看了看被留下的人,暗暗庆幸自己念了那个几个字。若是没猜错,这些人留下来应当是做苦活,而那个老妪只怕是管事。他半生跌宕,好人坏人君子小人都见得多了,一看便知那老妪并不好相与,能远离她自然是千好万好。
他拖动脚镣跟在九姑娘后头。沿路花香,他闻得多了,便觉得喉咙奇痒难忍,忍不住咳嗽起来。
九姑娘听得直皱眉,突然转身搭住他的脉搏。
端木回春心头一惊,急忙将丹田中硕果仅存的真气散开来。
九姑娘手指在他的脉搏上停留好长一会儿,才舒展眉头,放开他的手继续往前走。
端木回春暗松了口气。
路越走越宽,竟又回到雕栏玉砌的楼阁中来。
九姑娘在一处庭院前驻步,指了指上面的牌匾。
端木回春轻声念道:“异客居。”
九姑娘满意颔首,领着他朝里头走去。
异客居里的布置越发讲究,有几处竟是仿照山川名胜。譬如,缩小的隐仙岩,他想起当年上武当山为凌云道长贺寿,又对比眼下困境,不由百般滋味上心头。
九姑娘走到一处两层楼高的竹楼前,停住脚步,抱拳高声道:“阿九求见姬公子。”这几个字倒说得字正腔圆,显是经常练习。
门咿呀一下开了,出来一个梳飞天髻的宫装少女。她走近两步,便捂着鼻子娇嗔道:“呀。九姐姐,你从哪里弄来这么一只猴子?”
端木回春自小到大还是头一回被人叫猴子,目光不由移到别处。
九姑娘道:“他,识字。”
宫装少女道:“识字也不成,他当公子的书童,只怕刚走近些,公子就捂着鼻子跑啦!”
九姑娘皱眉。
宫装少女忽而笑道:“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