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婚姻大事,沈老爷子更是火上心头,碗重重地拍在红木桌上,“你还真是仗着个才子的虚名,把自己看上天了,哪家的姑娘都配不上你?一天天的,没有正行!和你一般大的,还有几个是光杆一条?真是扶不起的阿斗!”
谁会知道,在外受人追捧的江南才子沈慕渊在家会被贬成这么个无用子弟的德性。
沈家二公子只觉得饭也吃不安生,可又没有旁的语言能辩些什么。只等着用罢晚膳,寻了大哥,服软讨饶,只求他能帮着在老爹面前多多美言,让他这个不成材的小弟能早日搬出府去自立个门户。
沈大公子唉声叹气,“阿清,为兄没读多少书,学问自没你好,有些话扯不过你,但你自己心里也要有个数。求什么,想什么,到底是非要不可,还是只是些虚头巴脑的东西。哥知道你自由惯了,说了你也听不进去多少。哎,诗读多了,词儿听多了,我看是啊,你自个儿也不知道自个儿图个啥,不过是懵懵懂懂又不甘心罢了。”
沈慕渊心里赞叹,果然还是大哥了解他的,他确实一个字也听不进去。面上一派附和顺意,乖乖巧巧地送了大哥回房。心里只盼能早日自己搬出去住,省得这日日耳提面命的教训。
奈何白日睡得沉,晚上便不怎么有困意了。遣阿涣去县令小公子那走了趟,等他回来通报了,便又独自撑了伞,赴约去了。临走前不忘提醒阿涣,交代他明日早晨办的事千万别忘了。
县令的小公子排行老三,名叔浩,字瀚源。与沈慕渊算是从小拜把子的兄弟,平日里两人也是以名相称。此二人吟诗作赋把酒赏月的风雅忘不了凑个搭子,斗鸡走狗寻花问柳的瞎事也没少一起搅和。
嘛!人不风流枉少年。这正儿八经的春宵,又岂能虚度。
第4章四
次日醒来,怀里温香软玉。沈慕渊轻手轻脚起身,还是弄醒了半躺在他身上的花姐儿。对着楚楚动人,千娇百媚的美人,忍不住又与她逗弄了一番,这才整整袍子,洗漱出门。杭州最出名的青楼装饰得富丽堂皇,脂粉飘香。沈慕渊熟门熟路地拍拍对面的厢房,得了应才推门进去。
林叔浩懒洋洋地躺在罗幔轻纱的大软床里,怀里抱着的年幼小倌上半身裸在空气里,肌肤雪白细嫩,丝毫不比昨夜欢好的姐儿差。林叔浩手不老实,时不时得在他玉体上吃把豆腐。
“沈清兄,怎么起这么大早。啧啧,美人在怀也不知珍惜良辰,真是浪费了小弟砸下去的大把银票啊。”
沈慕渊扶额,林叔浩的癖好稍稍有些偏,沈慕渊只怕自己看多了会长针眼。便道,“和美人谈银票岂不俗气?只是现下已是日上三竿头,我准备回去了,来问问你一不一道。”
林叔浩朝沈慕渊摆手,“你先回去罢,我还没温存够呢。”说着对怀里的小倌邪魅一笑,两人拱进了锦被里。
沈慕渊快步退了出去,暗念,“君子非礼勿视,非礼勿听,罪过啊罪过。”
晃晃悠悠出了醉香楼。今日天气甚好,阳光明媚,春风和煦,直不敢早早溜进房门辜负了这大好春光。
昨夜带来的伞丢了觉得有些可惜,沈慕渊便仍是负手而握,闲街信步。路过个茶肆便进去喝了杯雨前龙井,和门口磨剪子的大爷唠两句家常。沿街闻着桂花香,便又吃了两块刚出笼的桂花糕。行至楼外楼,肚中未饱,上去坐了坐,点了西湖醋鱼、龙井虾仁、莼菜汤,外叫小二烫了壶黄酒。独酌了大半,多少觉出点没滋味来。付了账又幽幽地荡到了街上,恍恍惚惚就走到了东街口。是了!现在吃一碗豆腐脑才最舒服,那滋味,直滑到心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