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爷起身,声音中全是不容拒绝。笑怡一阵怔楞,这位爷不该拂袖而去么?
如今他不走,她该怎么办?
“我不要走,我要陪额娘睡!”
弘晖的不配合,让四爷的心火一下上来。二话不说抱起他,他压低了声音:“你都五岁了,如果传出去还跟着额娘睡,外面人会怎么说你,怎么说你额娘?”
事关额娘,弘晖终于配合。两步走出去,将儿子交给下人,瑶儿很乖的自己回房。
而四爷则是原路返回,时间不多,他必须得一次把话跟福晋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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笑怡想了想,将进屋的四爷引到了一旁的侧间。房内摆设很大气,是专门待客用的。
“给你们主子加两层垫子。”
四爷亲自吩咐,将她的椅子调整的跟寝房的一样舒适。
笑怡知道,这位爷定是有话要说。挥挥手,她让奴才们都退下去。
“爷喝茶。”
四爷接过来饮尽,而后拿了一个空杯子,从福晋面前的茶壶中倒出来一杯。
“那是太医开的药膳,爷饮用并不合适。”
闻了下味道,的确有些苦。四爷抿了一口,入口比闻起来倒是好一些,不过终究不若他的茶那般清冽。
“此物对身体无碍,至于味道,笑怡能饮得,爷自然也能忍受。”
一口灌下去,四爷又倒了一杯。发现自己错的离谱后,他终于真正的愧疚起来。现在,他迫不及待的想要了解福晋的一切。
而笑怡依靠在垫背上,尽量让腰腹放松。那茶苦兮兮的,却是对安胎有效。既然这位爷想用,她也不会拦着,左右庄子里又不缺那么点子东西。
“笑怡。”
长久的沉默后,四爷率先打破。时间有限,福晋坐久了对孩子不好。
这么一会,笑怡已经习惯了他一直喊她的闺名。
不过是个称呼罢了,被叫两声又不会掉块肉。大事上她从不会失去原则,至于小事得过且过。
“爷有事请吩咐。”
吩咐这个词刺伤了四爷,他们之间就如此客气?不过接连被刺激,他的抗打击能力有了很大的提高,现在这点不痛不痒。
“那天你说过的话,爷仔细想过了。”
笑怡屏住了呼吸,这就是宣判的时候了?虽然知道这位爷的愧疚,不过她不知道,他能做到何种程度。
“是妾身出言不逊,爷切莫放在心上。”
客气话还是要说的,四爷已经被打击到麻木了。他已经想清楚,两人间最大的障碍,就是前世那些记忆。
他明白前尘往事巨大的杀伤力。就如他每每想起弘历,都恨不得从没生过他。即使在宗室过继阿哥,也比把江山交给这个好大喜功的败家玩意强得多。笑怡心中的疙瘩,肯定比这还要重。
只有将那些事说开,再徐徐图之,他才有可能重新赢得她的心。环顾四周,房内只剩他们两人,他便是服软外人也不知道。
“这倒不必,这其中确有爷的错处。笑怡疑惑的乌拉那拉家之事,实则其中有小人作祟。
首先岳父的脾气你也知晓,他虽然有真才实学、一心向着大清,但为人太过直爽。德……额娘跟爷分析过,种种作为均因为他瞧不起爷包衣所出。
且皇阿玛……。”
四爷顿了一下,还是决定和盘托出:“笑怡聪慧定能看出,皇阿玛不想让宗室和旗人坐大。虽然他重视满人,但他更注重爱新觉罗家的江山。所以他扶持汉人和包衣,三方互相牵制,而他高高在上掌控全局。”
笑怡点头,这她早就想到了。前世乌拉那拉家败落的原因,不全是因为四爷有意。但这位爷也在其中出过力,这才是让她耿耿于怀的地方。
“另外,福晋可能知道,乌拉那拉一族,祖上是大妃阿巴亥。多尔衮之事在前,皇阿玛本就对其有忌讳。李氏等人,也多次在爷跟前进言,是以爷就想保其一世富贵。”
四爷说完长舒一口气,原因就是这样。当时他一叶障目,加上皇阿玛偶然间对他提过。所以登基后,他最终还是放弃了乌拉那拉家。
“原来是这样,就为了那样一个传言?”
笑怡失笑,她知道自家这一支是阿巴亥大妃的旁支,关系还算亲近。但既然阿玛能坐上九门提督的位置,家人从未往这边想过。
“多尔衮之事,难道爷还不了解?说白了,那不过是太皇太后卸磨杀驴,和先帝一起找的借口罢了!”
愤恨之下,笑怡脱口而出。说完她有丝后悔,更多的则是快意。如果没有多尔衮,皇太极死后,后金必然大乱,这天下还是前明的。将其挫骨扬灰,既可以保住皇权,又可宽慰全天下的汉人,实在是牺牲他一个幸福千万家。
四爷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他知道,所以皇阿玛才害怕跟多尔衮有关系的一切人。若不是费扬古有真本事,人又一片赤诚,怕是也爬不上那个位置。
对于多尔衮他是敬佩的,所以他留下秘旨,让弘历为其平反,恢复亲王爵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