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帝和铃铛都安分地待在御书房里读书,他走了进来,左右立即行礼告退。
应璟先向幼帝行了礼,又与铃铛闲话了几句,亲昵如同一家人。
幼帝搁下笔道:“舅舅今日来此,想必又是有什么诏令要朕用玺了吧?”
应璟眼珠一转,轻笑出声,手指搭着袖中卷轴,“当真是什么事也瞒不过陛下。”
“哦?是什么诏令,舅舅不妨拿来看看。”
幼帝平常对应璟太过信任,加之应璟本身做事也有分寸,久而久之他几乎已经不过问诏令内容,今日却一改常态主动问起。应璟不禁细看了他两眼,发现他说这话时神情与往常也是大不相同,就连一旁的铃铛表情也有些许戒备。
他抿唇微微笑了一下,从袖中取出卷轴呈了上去:“请陛下过目。”
幼帝双手徐徐展开,白嫩的脸上神情越绷越紧,直到完全展开,细细看过,忽而神色一松,口中长长舒出口气来:“原来舅舅是想去西北和荀将军完婚啊,这也应该,你们的婚事也拖得够久了。”
应璟拱手道:“多谢陛下垂怜,不知陛下方才那般紧张是为了什么?”
幼帝笑了:“说来可笑,老丞相如今虽然身在廷尉府狱中,却还托人给朕带话来,说是舅舅有不臣之心,迟早要逼朕发布禅位的诏令。哼,简直是一派胡言,朕就知道舅舅绝不会是这种人!”
应璟垂头再行一礼:“微臣岂会做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多亏陛下明察秋毫,还臣清白。”
幼帝摆摆手:“舅舅这段时间也不容易,先是对付南康王,后来还主动请缨出征,重伤而归,接着又是老丞相的事,如今终于一切安定,早日把婚事办了也好。”
应璟忙掀了衣摆跪拜:“谢陛下。”
回到府中,将荀绍的信拿出来又看了一遍,他的视线最后落在装着大将军印的木匣上。
荀绍将最能遏止他的军权交了出来,意思再明显不过,她是要彻底表明心志,以后绝对不会再涉足朝堂核心,她在信中也说愿只守西北一方,永不入都。
当然,这是在他非要一意孤行的情况下,应璟看她信中意思,就差提出了断婚约了。
看到大将军印的刹那,他当真动摇了,甚至还有些愤怒,招来了众人布置好了所有事情,若非行事谨慎,今日在幼帝跟前真可能会拿出份大逆不道的诏令来。
不过老丞相算的还是不够准,他并不想要皇位,只是要那无上权势而已。
但他最后还是决定暂时收起这心思,倒不只是因为幼帝的疑心。
他既觉得无奈,又觉得庆幸。无奈的是这么多年苦心钻营,已经走到这唾手可得的一步,实在不甘心就此收手。庆幸的是,普天之下,唯有荀绍一人能坚持本我,不为任何利益驱动,固执却叫人钦佩。
他将范一统叫进来:“传我命令,即日出发去西北。”
到了年底,将领们都该回都述职,但荀绍今年派了龙亭代替自己入都,自己没有半分要动弹的意思。
竹秀故意道:“南康王反叛平定之后,朝廷肯定要论功行赏,你不回都怎么行呢?”
荀绍冷哼:“你觉得我这种差点被定为反贼的人能被封赏?”
竹秀被噎了一下,不做声了。
荀绍怕她再唠叨,这之后就找各种各样的事情来做,好几天不着边儿,连周丰容也顾不上招待了。
霍江城按照她的的吩咐,下令西北全境副将清点手下士兵,这几日她也的确是忙。
临近年关,反倒不再下雪了。
霍江城在凉州军营里找荀绍,一边伸手烤火一边忧心忡忡地道:“少主说要清点士兵,可真是时候,点了才发现上次受瘟疫影响多大,丧命的是不算多,但那些感染了不能再服兵役的却不是少数,这般看来,开春还得再新征一批士兵入营了。”
荀绍点了点头,接着又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