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一时间,其他处也热闹起来。
宋云志再次试穿新郎的红色锦衣,瞧着那短短的腰带能系上,惊觉自己竟已瘦了如此多。
他呢喃道:“果真世上无难事。”
身侧的宫人听了笑出声:“殿下竭诚,自然会瘦。如今穿上这新人衣,俊得很,晚间可迷倒皇子妃。”
宋云志直白地打趣手下人:“今日这时候,料想你们也不敢说我不好看!”
“也不知四弟那边怎么样,你们且去个人瞧瞧,有事回禀。”他还惦念着宋怀信。
二人同为无母之皇子,多年相处亲密,他心中拿宋怀信当自己亲弟待。那份特别,是上头的兄长和底下的弟弟都不能比拟的,或许只比老二和老五这对亲兄弟差些许。
“早知道殿下会吩咐,一早就有人抢着去了,殿下要不要赏?”
“好,赏。”
却说宋怀信处,他起得稍微晚些。
而起得晚,是因为兴奋醒得过分早,不得不又回去睡了个回笼觉。
娶了妻,便成了家,他立马就要有自己的小家。娶的妻子还是自己喜欢的姑娘,实在令他心中欢喜。
他想,他一定会成为一个好丈夫,也会成为一个好父亲。
皇宫之外。
王谢两家灯火通明,尤其谢家宅邸,似乎能照亮城内一大片地域,好似赤日都升起了一般。
谢家这一辈的姑娘,独即将要出嫁的谢如虹是大房嫡女,身份最为尊贵。
谢母瞧着女儿面上的绒毛被线刮了去,面上带上些嫁女的感伤。
谢如虹眉头蹙起:“阿娘,你这副模样作甚,女儿是要嫁去皇家,又不是要去遭难。”
“你这小女子,哪里知道嫁人后的万般变化。”谢母道,“你以为还能同在家中娇养一般么。”
“女儿可不曾那么想过。但我纵是嫁了出去,也还是姓谢,他宋广骏还能轻慢了我不成?料他也不敢轻慢我谢氏女。”
有仆妇忙着脸上,又有丫鬟将嫁衣取来。
谢如虹没再管絮絮叨叨的母亲,打量起她耗费许多心思的嫁衣。在制式合乎规矩的前提下,这绝对是普天下最为华贵美丽的嫁衣,正合乎她的身份。
只目光又瞥到一个不知从哪个丫鬟身上跌落的荷包,谢如虹面色冷下来问道:“那荷包我怎么瞧着眼熟?”
大丫鬟连忙去看,很快回答道:“小姐,是该昨日赶急送去给二殿下的新荷包。”
不等下一句质问,犯错的丫鬟自己跪了下来,陈述自己的错漏。说完话,她吓得脸上皆是白汗。
谢如虹语气不悦:“你是院子的老人了,知道规矩,自己去领罚。今儿又是我的好日子,允你晚一日领罚,也不必因为事重加一等。”
谢母似乎是想劝说,但心中又知晓女儿的强硬脾气,加上本来就是丫鬟犯错,故而最终还是没开口。
不曾想谢如虹接着又道:“再去个人,将这落下的荷包送去给二皇子。”
大丫鬟想了想,回道:“小姐,只怕今日宫中忙乱,或许没空?”
“多话。”谢如虹这话,代表着她已经不满。
谢母忍不住劝说道:“何必此时去打搅二皇子,落下一个,那头也会按规矩补上。”
“织娘是苏州的大家,绣娘是杭州府至绣楼的大娘子,宫中备的也不是比这个。”
闺房处父兄、祖父皆不在,就是谢如虹的一言堂,大丫鬟只能硬着头皮差人办事。
谢母觉得不妥当,恼得一挥袖子,跑出去寻她丈夫与公爹来管管女儿。
如此模样,出嫁了可怎么办?还指望皇家的皇子跟家里的父兄一般宠爱女儿么。
谢家这靠山是大,可出嫁从夫,皇家的山更高一重啊。
王家按着章程办事,王璎玑盘算着回头能看到的许多好书,再想到宋云志那般没有志向,心中甚是满意。
她不似谢如虹那般有心气,性子懒怠。
三皇子或许不合其他人的意,王家也不满意,但她自己却是觉得还行。
从前体态肥胖,如今亦减了下来,可见心智亦可。
过了会,母亲身旁的丫鬟过来报信,大抵还是那些旧事,即将要去祭祖的家中长辈们凑在一处,埋怨她的皇后姑姑不念着家中。
她清楚母亲让她听到那些消息的用意,只是没想到临出嫁前也要听这番笑话。
王璎玑勾唇笑了笑,她只怕是又一个“王兰君”。
严家。
严素婕手心里攥着一块小印章,手心里的温度将那印章捂得热乎乎的。
母亲在外堂与父亲聊天,小声说着嫁妆填补的事儿。她晓得,有部分体面的,是大皇子宋承宇借由那些所谓的远房亲友送来的。
她握着手心里的印章,好像握住了一个安定的未来。
画上妆容,清丽无双的面庞更添些许艳色,随着她轻颤眼睫,妆娘子心肝扑通扑通跳。
妆娘子由衷赞叹道:“姑娘当真国色无双,只怕今日之后我就要忙不过来了,因为满城的姑娘往后都要抢着找我。”
严素婕收好了印章,抬起头望向她,再握住妆娘忙碌方休的手。
她卸去紧张,温柔笑道:“阿姐本就巧手,是我好不容易抢来的。”
“姑娘还生了张巧嘴,日后夫妻必定和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