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这份“神异”,自然又成为神仙教的又一经典故事,飞快地在民众中流传开来。
宋宴清昔日老师或可宽慰一笑,没白教。
但宋宴清一声没吭,只神色淡淡地让人将最后一个伤患抬走。
神女去安排了大夫,上前来诊治、处理伤势,少不得再来点神水……
后面分田地变得顺利,新得了田地之人的欢欣刻进每个向往有着恒产的人心中,变成他们追随叛军的渴望,反正老实务农、年年交税也没个好前程,只见得愈发穷困……
人人都有许多的田地,那是多好的事。
外面的人做着梦,宋宴清则来到二军师处理事务的屋子,简单算出这次分出去的田地、二军师方才当众许诺奖赏出去的田地,以及叛军收缴到手里拥有支配权的土地份额。
一出一入,两边数据一合,再往后推算,数据差之大简直可怕。
宋宴清把写着数字的张纸推到二军师面前:“军师,根本不够分吧。”
在瞿苹根本没缴获太多土地,瞿苹之外的多地加起来也不够现在的叛军大军分。二军师这么搞,就是画了个大饼在前面吊人,而且这个大饼大得根本做不出来,很快就会崩塌。
二军师核对了上面前半部分的数字,皱眉问:“雁七,你的算学如此好?”
“我母亲擅长此道。”
二军师将信将疑地问:“你确定,后面没错算成数倍?”
宋宴清瞳孔地震。
靠,这家伙不会数学还没他好吧?
宋宴清直白地开口:“斗胆一问,军师算学如何?”
“我非擅算之人,但这也并无我所算。”二军师对外喊话,命人寻他招来的一幕僚。
那新幕僚赶到,面对宋宴清算出来的结果,看得头上冷汗涔涔。
二军师惊怒交加:“你不是精通算学?!”
“军师考较之题,学生无不精啊。”幕僚当真觉得自己算学不差,解释道,“南地科考多次改革,诸地皆可免考算学,学生如此水准,实颇为出众。”
宋宴清摇头给出评价:“好歹毒的改革。”
不考数学,那考什么?只考四书五经与做文章诗词,群体性的严重偏科得出大问题。
二军师本人却极为赞同南地现行的科考方式,他将幕僚挥退,再小声道:“请些能耐的幕僚、师爷当帮手即可。寻那靠谱的,必不会似我这般倒霉。”
“军师不曾听见,刚走那人说自己水准出众。你们这些正经的大人都不正经学,那些落于人下的书生难道就会好好学?学堂、学院中夫子就会好生教学?好幕僚近些年愈发难请了吧,都是些年岁大的。”
“我、你、这——”
面对自己看不上眼的少年学渣的多个问题,二军师一个也答不上,因为他心知王家子说的都是真的。
只是竟然被荒废学业、浪子回不了头的王家子鄙视至此……
二军师恼羞成怒,开始赶人:“出去!”
留下他独自一人,面对错漏极大的数据发愣。
这条路,比他刚上路时想的难走太多。至此,他方才发觉自己好多短处,他也并无无所不能,但至此只能咬牙前行。
宋宴清被赶走,决定去伤患集中之处看看。
城外此时还有无数兴奋的声音传来,城内气氛却要差上许多。
正常的秩序看似恢复,可不少曾有恒产的人被迫失去了产业,只能依照叛军的安排做些杂事重活糊口。听说外头的兵卒在分田地,所分的或许还是他们的田地,心中如何能欢喜。
那些意见会最大的人,则被叛军提前消灭了,不会再带来任何麻烦。
有出门去拜祭的人归来,说起乱葬岗的野狗肥了几圈。
宋宴清到了地方,没看到几个大夫,好似任由伤患煎熬一般。
望见他出现,一些伤者、伤者家人如同见到救命稻草般扑上来,求他赐福。
看管的百夫长率人上前来,隔开这些人。
宋宴清悄然问管事的百夫长:“怎么不多找几个大夫来?”
百夫长面露为难,欲言又止:“不好叫他们看多了大夫,且自家的大夫我们没带过来多少,还有些……”
宋宴清懂了,对叛军来说,正常的大夫看病治病也会影响到他们神仙教的信誉和影响力。
宋宴清当着众人的面开口道:“再寻几个大夫来吧,我祈福耗空了神力。待那些庸者大夫开了方,再从神女那儿借来神水,洒于药中。”
他是神仙教的小神仙,优先级别极高。百夫长顺从地去唤人寻大夫来,再命人去寻神女,将戏做全套。
神女不忙的时候,跟宋宴清一般闲,这会儿也正闲着。
过来找到宋宴清,洒了神水,又换去僻静地,神女问起他下乡的近况来。
宋宴清道:“都顺利,只是我们未免……太狠了些吧。”动不动就是宰人大半家财、有的还全部扫空,和强盗也没太大差别了。
神女笑了笑:“没办法啊,这么多人吃饭呢。”
“我们不过取用些钱财共举大事,换作狗官可连命都不给草民留一条的。”
像是有道理。
如果不是宋宴清还看过叛军那难看的真账本,知道叛军的某些开支有多离谱,他就真信了这鬼话。共举大事的未来他没看到,倒是看到有不少人已经过上了从前令人羡慕的狗官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