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军如此肆意行事,可有把圣上放在眼中?”大帽子也扣上来了。
宋宴清扫一眼展勇,随即对这太监道:“圣意本将军听得清清楚楚,叫你洒扫宫廷,有叫你管我吗?你是我爹吗,我非得听你的?本殿下偏要把他们都放了!”
没人敢当宋宴清的爹,敢应会死。
只手下兵士还在犹豫,宋宴清对着梁父等人一挥手,求生大军出动。
面对已经失去阻挡之心的兵士,人数和生存的勇气让流民们看起来变得迅猛了,一种别样的力量感涌动在他们身上。
在宋宴清呵斥声中,兵士们做了退让。
宋宴清看向展勇的死人脸:“怕什么,你头上又不是没人。”
“将军,我们亦是帮凶,何况……何况你一个人都没留。”
“不会,有人留下了的。”
展痛随着将军的目光望去,发现流民如流水般冲出去后,的确还留下来一些人。
他们中有面带病容的、有年老不堪的、还有身体残缺不能跑的,探出头来看着离开的人的背影,那些人里有被他们赶走的亲人。
流民中老少不多,是因为有更难活下去的亲人早已做出了抉择和牺牲。而此时,是又一次的牺牲与分别。
展勇不再说话。
又有人开口:“将军,倘若圣上要抓,只怕很多都逃不了啊,她们又能跑到哪里去。”
“人总是要死的。”
宋宴清心想,管他未来能活几个,可眼前这条生路,他想给他们。
“好了,废话别那么多。”宋宴清发话道,“赶紧收拾吧!”
这话催那些太监们,也催兵士。工程量太大,保安队也得一块干活了。
别宫外,流民们成功地跑了出来,让那些在外等待的人错愕又惊喜。
梁父没第一时间找儿子,而是抓了村里那个科举考得人都傻了的中年童生,让他给自己读了一遍纸团上写了什么。
在那位小将军、殿下靠近了一瞬后,自己手里便莫名其妙多了这纸团。
自己等人能被放出来,便是因为那位殿下心善,既然如此,纸团所书肯定不会害他们,反而帮忙的可能最大。
弄懂纸上的内容后,梁父想想觉得可行,便当即让大家分散跑路。
“实话实说了!那是皇帝的宫殿!”
“一窝蜂儿地跑,一下就被抓回去了,大家各自逃命去吧!”
“还会被抓回去嘛?”有人看不懂情形。
“你知道个屁啊!没看到是那位七殿下硬把我们放了,其他人都不想放我们走来着!”
“万一皇帝到了,又要抓人呢?”宋齐光在民间的名声可不好,甚于猛虎。
这样一说,大家伙立马懂了,但分散的队伍还是不多,很多人跟着梁父才心安,想着别人都走了,那自己不走也没事,可如此想的很多。
梁父只能头疼地骂人,强行划分了队伍,胡乱指了些方向,同时还给一些机灵人布置了点差事。
等到身边只剩下五十人时,梁父找到了儿子梁山。
知晓儿子聪明,梁父又把纸团上的内容跟儿子复述了一遍。
梁山疯狂点头,对于把那些故意害人、不把他们这些民当人的官吏也拉下水,他十分赞成。
听完了全程,梁山问道:“那个七殿下是哪个,长得有什么特点?”他想把恩人对上号。
“是那个最年轻的,披着红袍子,心好,怪不得长那么俊。”梁父对恩公的颜值表示认可。
梁山也就知道了——是那个给自己抛了药的。
他忽地想问:那他呢?他怎么办?
但看看身边仓惶逃命的家人、乡亲,和一乱就开始憋不住想说话的老爹,梁山还是没问出口。
即便是问出来,他们又能做什么呢。
同样不信神佛的梁山还想起了以前去过的庙宇殿堂,突然懂了为何有那么多人去求神拜佛。
他祈求,好人平安,坏人死绝。
天地将暗,气温变得更低。
宋宴清折腾出一身汗,停下来,被风一窜,便体感到汗湿后的冷。
他看着差不多的“工程”,开口道:“休息下吧,那边饭也好了。”
转头又点了展勇几人跟在身边,往他关了宋承宇三人的屋子走。
走到半道,宋宴清寻了个更衣处,解决了一个个人三急问题,才继续往回走。
展勇没吭声,其他几个便是往常最机灵、会说话的,此时也沉默着。
不知道是在琢磨上官宋宴清的行为动机、还是在担心着自己等人的生死、亦或者还想着那些被放走的流民……
在战场上杀敌的时候,一场下来双方人马可能很多,但死伤上千也绝对是大阵仗了。如果可以,心理正常的兵士也不想将武器对准那些贫民百姓。
但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听命是他们最应该做的事。
他们中的大部分人,并没有清晰的每条生命都难得的“概念”。
到门口时,宋宴清打眼一瞧,就知道看守的人换了。
他记得手下每个兵士的名字和面孔,何况自己亲自点的人。
不过目前的情况也在他预料之中,不然他也不必中间折腾一趟。
宋宴清上前,推开门,看见的便是脸色发白坐在正中间的宋承宇,以及两旁的宋云志、宋怀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