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长勿忧,以后不会要我了。我会从亲兵里退下来,将军说为我安排个禁卫、或是兵马司的差事。”
“封将军真是好人。”
礼令看着弟弟,一时又有些后悔当初没阻拦胞弟去战场上。
他这样的家室算不得厉害,可掏了家财送送银子,免掉那兵役并不难。
北城的贵人多,怕妨碍通行,礼令与弟弟都靠边走,有时候就会没入阴影里。
身边的马车一辆辆过来,讲究的车上连马夫都是好看俊秀的儿郎。
礼令听到嬉笑声——“谢郎今日好生给那些兵痞面子,还与他们唱《鹿鸣》?”
“今日毕竟特殊,那小皇子也是有趣,当自己是个乐师呢,哈哈。”
“封如旭也实在厉害,一身功勋,往后怕不是王也封得,当给他几分颜面嘛!”
眼见胞弟脸都黑了,礼令连忙拉住人。
没有多大动静,便也没闹出事。待人走了,礼令道:“那是谢家的郎君。”
南方的王谢两家,经营着两大书院,每年的进士都不知道出凡几,数十年下来,早已是朝中轻易不可招惹的两个派系。
“不知敢不敢当着将军的面如此放肆?”
礼令心说:那可能敢的,大将军他爹,兵部尚书封良本人都被骂兵痞子呢。
被惦记的封家父子二人坐在归家的马车上。
封良看着半醉的儿子,为其续了杯早就准备好的解酒茶:“再喝一杯,解解酒气。”
封如旭靠在软靠上:“爹,儿自己行。”
“你倒是别歪着身子。”封良说了儿子一句,又道,“今日这曲《鹿鸣》倒是耳熟,叫为父想起了当年,那时你才十五,如今你也快四十了。”
二十多年,隔的太久,当初的旧人都不知道有多少已不在。
封如旭捏紧了手里的杯子,寻了个话头:“小殿下瞧着只是一片恭贺之心。”
“你知道为父想说的不是此事,你若是不答应,为父去求贵妃娘娘为你挑选位好夫人。”
“父亲!”封如旭抬起眼来,目露痛意,“你明知我心,何必如此待我。”
“你想要孙儿,二弟不是生了不少,还不够吗?”
“你既然回来了,必轻易离不得京。你在京中,就必须娶亲。”封良神色坚定。
封如旭定定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叹气一声:“儿今夜不归家,去将军府吧。”
话落他抬腿,利落地跳下小跑中的马车。
车夫吓得赶紧停了马车。
封良则掀开帘子,看着站在路边的儿子,面色一变:“你当有如此决心,方才能挡住你母亲的痴缠。”
封如旭闻言面露喜色:“爹,你站我这边儿?”
“滚回你的将军府吧。”封良骂一句,放下帘子,叫车夫驱车回府。
高兴的封如旭装模作样地行礼:“儿多谢父亲。”
大将军自是有专人牵马的,他下了马车,也不必用双腿赶路,骑上马轻快地回了将军府。
皇宫里,宋宴清正在啃肘子。
宋曲生摸摸肚子,感觉是又空了些位置出来,也跟着一块吃起来。
好像自从七弟改变,跟着蹭饭的时候越来越多了?
宋广骏叫了酒来,然而酒只分到宋怀信这。
只有个空酒杯的宋广明讨好地凑过去:“二哥,今日满城大喜,给弟弟喝两口又如何?”
“想得倒美,从你到老七都休想。”
宋宴清、宋曲生:“二哥,我不喝。”
宋广明:“你们也喝一点啊!”
然后他就被宋广骏敲了头,哎哟哎哟地叫唤。
宋承宇开口道:“老二别打了,老五想喝,让他尝一杯也无妨。平常不给他喝,才去宫外偷喝。”
“这是惩罚他上次偷偷带着老七他们几个去喝酒。”宋广骏说出自己行事的原因。
宋承宇:“可小七酒量差,也不怪小五啊,谁能想得到呢。”
有人两杯倒。
虚假的两杯倒心虚地加饭。
真正的三杯倒却很自信:“大哥说得对,我也没想到的。再说了,多喝喝,酒量不就锻炼出来了。”
说完,宋广明仗着有人撑腰,去抢宋广骏的酒杯。
宋云志跟宋怀信坐在一块,两个中不溜都保持着沉默。
他俩吃是吃不下了,又不好什么都不干,就着同一碟下酒菜小酌着杯中酒打发时间。
推开烦人的弟弟,宋广骏一双狐狸眼灵活地扫向老三老四这边道:“你两多少再动个菜,不然显得二哥抠搜到要叫你们两人一个菜。”
“实是吃不下了。”宋怀信正经解释。
宋云志丢了酒杯:“要什么菜,来点糕点果子。”
于是桌上又多了一些,大家各吃各的,时不时聊几句。
要说七个人一块,除了蹴鞠的时候就没别的了,读书又不在一道,往日里也不大熟悉。
宋承宇聊了聊军营中的将士,宋广骏谈了谈城里蹴鞠趣事,话题不知为何回到了宋宴清身上。
宋广骏目露探究:“小七变化可真是大啊,弄得二哥我都想去病一场了。难道生死之际,真有冥冥感悟。”
顿悟这种事,玄之又玄的,但并非没有,通常书中多写生死之际有大彻悟。
被问到这个,宋宴清并不心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