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林焚烧,营寨迁徙,遗憾放过,特派哑儿来报。”
陈五如溺水之人终见天日,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见背后还有字,果断翻转——
“迁徙重建花钱,你需支付三千两。”
陈五僵在原地。
你特么遭了火灾,你找老子掏钱?
化缘还是抢劫啊?!
你去抢啊!
抢岂不是来得更快!
那小哑巴又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陈五。
陈五飞快打开,两张纸,一张纸是封皮,只有一行字,写着“宝禅多寺昭德九年腊月账目”,另一张写了——
“若不付,明日,这本账目将出现在陈府大门。”
好吧,是在抢……是在抢劫他!
昭德九年腊月,就是李老章枉死的日子!
陈五老爷后脑勺升起一股腾腾的火气,眯了眯眼,目光晦暗不明地看向桌子后面的哑儿。
敢来抢他……不若现在就杀了!
哑儿害怕地向后一缩,手指了指东南角掩得死死的木门。
木门后适时响起茶盅“砰”地放于桌面之声。
陈五老爷后脑勺的火气迅速褪去——山林中,当你看到一只幼兽时,切勿轻举妄动,它身后必定有强壮的兽群。
第152章五的选择(上)
陈五老爷手里死死攥住那张纸,隔了一会儿,方假笑抬头,“来得匆忙,没有带银子,若不然我派人给大王送到山上去?”
男孩眼睛盯天花板,在怀里又拿了一张纸递给陈老五。
——“写下欠条,明日同时同刻,送达此处。”
陈老五很想把这张条子揉成一团,塞进这个男孩嘴里!
陈老五目光刮了眼身后的木板门,咬牙切齿地轻声道,“……这李老章的账,我弟弟已经还清了!”
用命还的!
一笔账,怎么能还两次!?
陈老五声音略抬高,索性无赖,“三千两,我是没有的!我如今收回了富顺宝斋的印子钱,又舍了一间铺子,手上没这么多钱了!”
男孩手往桌上一拍,从怀中又掏了一张纸。
——“刺杀血亲,勾结山匪,这笔账可值三千两?”
陈老五向后一退,扭头看向木板门,“你们没有证据!”
他这次做得非常隐秘!
一开始与宝禅多寺的山匪搭上线,便是亲去安阳府,拜访了福荣记的当家,以陈家主动让出六丈宣为代价说通了福荣记少东家帮忙说项——他全程都没有直接出现,甚至未留下任何一页笔墨!
他不是蠢材老六!
凡事能定他罪的东西,他根本不可能让其留存于世!
男孩想了想。继续从怀中掏出一张五十两的银票递到陈老五手中,怯生生地指了指,银票下方的汉字秘印。
陈老五眯着眼看,“日升昌私营票号昭甲字第陆仟伍佰叁伍号”。
陈老五不知他什么意思,但手心里攥出一丝汗。
紧跟着,小男孩又从怀里摸了本册子翻到这起那一页,指头敲了敲其中一行,上面分明写着:
“日升昌私营票号-昭甲字第陆仟伍佰叁伍号至甲字第陆仟伍佰肆伍号—陈记纸铺陈夹昌取出——昭德十四年腊月二十四日”。
陈老五急促地喘了几口粗气—他懂了!
为不惹人耳目,他兑银子都避开了官钞,也就是户部官票,而存在了私钞里,这样可以规避官衙对他拥有大额银子的怀疑,也可以降低现银兑银票的佣钱。
是……他曾听说,私钞银号会将大额银票的兑现一一记录下来,可他以为的大额支出是指一千两以上!
故而,他特意将支付给山匪的定金,控制在了五百两!
待陈老五看过,男孩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本账册与那张银票收到怀里,再从怀中掏出第五张纸放到陈老五面前。
是张写好的欠条。
借款人与出借人的名是空着的。
陈老五看向男孩。
男孩递给他第六张纸,“出借人,写富顺宝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