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颐一时不确定他是玩腻了,还是换种玩法,要看风筝脆弱的线能飞多远?
他一阵鼻酸,想起七年来日日夜夜,一年三百六十五日,辰光黑夜,岂能以数论之。
庄明诚拍拍他肩头,纯然一位好老板,勉励姿态十足十。
接着程颐看见他关上门,背影淹没在将升旭日里。
第二日便听闻庄老板有了新宠。
小青担忧地看着他,程颐却松了口气。老板精力过人,他今日仍要以膏药贴住难堪痕迹才敢换装,有人分担真该道声谢,
庄明诚一直讲,执着,不知变通的执着,是他最大弱点同优点。
既然老板这样欣赏,他也只有执着到底。
新工作果然纷沓至来,今日接拍一款时尚腕表的男士广告,程颐完成得尽心尽力,结束时却见小青同宋昊然助理攀谈。
“嗯?宋大少也接这种牌子?”程颐讶异,小青却转递一捧玫瑰给他:“当然不,他拒绝了,然后推荐了你。”
宋昊然在他手臂受伤时自病房中见过玫瑰,便以为他喜欢。程颐无奈,那不过是老板恶趣味,知道他过敏,才非要送。
程颐欣赏一眼,小青便立刻拿开:“……我是不是说错话了?”
程颐只笑:“他为什么拒绝?”
小青支支吾吾,程颐了然:“我也猜得出,一定是嫌这样的牌子不够格调。”宋昊然这样的人,他自己不会用的东西,便不会为之宣传。
小青暗暗揣测是否触到逆鳞,程颐想了想:“算了,是我矫情。”
既已受得恩惠,凭什么要求旁人将施舍的姿势也做得漂亮。
叶嘉致电,却不是约他饮茶:“你现在一定没有喝茶时间,我不知道该不该恭喜你。”
程颐心头熨帖,听到一句真正的人话。蛮不讲理,关切之情却显更加可贵。
叶嘉向他报告各方小道消息,庄二少落败,眼见便是发配边疆,都说庄明诚是心头一块大石落地,近来格外风流。因着他毫不遮掩的行止,本迫在眉睫的婚事也被推后。
闻惜惜早对庄明诚的事有所耳闻,接到一个封束紧密的牛皮纸袋时还能哂然:“如同电视剧情节。”拆开来果然是庄明诚同各色情人,想必是有人要她知难而退。
豪门故事远比坊间猜想精彩,闻惜惜见得多,只做消遣,忽然却打翻了手中茶杯。
她问叶嘉:“你早知道,对不对?”
叶嘉也不知她会如何反应,亦不方便明示程颐,只得将八卦慎重讲了一遍又一遍,程颐好笑:“漩涡中心,怎么能独存残骸?”
他感念叶嘉的关心,更不想打破它,不必交浅言深,还可留来日一线生机。
至于宋大少,程颐斩钉截铁讲:“我同他做不了朋友。”
他这一个誓赌了没多久,便自取其辱。
程颐也未为难旁人,趁一起拍外景时委婉谢绝宋昊然的鲜花与糖果攻势。工作已结束,他们在海滩边漫步,宋昊然一皱眉头:“你不喜欢?”
“正相反,太喜欢了。所以你若再送,我可要将你无辜的助理拉进黑名单。”此处离老板十万八千里,要在飞机上颠簸一整夜。程颐感到距离上的放松,笑容悄然融化。
他快乐的神情很感染人,冰淇淋上晶莹的霜冻,草莓慕斯边沿蓬松的奶油。阳光下一块顽石亦闪亮,宋昊然倾身碰了碰他的嘴唇。
果然滋味无穷。
宋昊然有些惋惜,但更多自矜:“君子一诺。”
程颐欣喜于他的洁身自好,才能令这恼人问题圆满解决。长出一口气之余,也不再警戒。
晚宴续了三四摊,为招待来头颇大的投资商。宋大少岂能忍受这种场合,制片人磨破嘴皮才没有拂袖而去。程颐投桃报李,替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