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的一声脆响,放在桌面的瓷杯被扫到了地上,迸飞的碎片落在俯首而立的人脚边,茶水湿了一地。
“我不是说过不能弄伤她吗?你绑人就绑人,偏搞出那么大的动作,还被商铺的监控拍到全过程,不想活了是吗?”长碎的额发覆盖在那双眼神阴鸷的黑眸上,却遮掩不了眉宇间的暴戾气息,站在落地窗前的人慢慢转身,明亮的光线落在背后,浓重的阴影不仅笼罩在那人脸上,更积压在那人心头。
“老大,是我错了,不应该那么莽撞……那现在、现在我们该怎么办?姓纪那女人看见过我的脸,一定认得出我……老大,我不想坐牢!”原本低垂着脑袋的男人此时惊恐万分地抬头看向制定整个计划的主谋。
“知道怕了?”但见薄薄的红唇勾起一个优美的弧度,明眸下压成两弯新月,本是极尔雅温文的浅笑,却无端让人从心底生出森森寒意,“听说纪老头已经暗中联系上了林厅长,现在还不知道有多少人正四处找你呢。”
“老大,老大你一定要救我,老大,我、我再也不敢自作主张了,你要救我……”男人惊得面无血色,六神无主,只差没跪下来磕头。
细长的黑眸微微眯起,似笑非笑的表情让人摸不清是喜是怒,只是熟知自家老大脾性的男人已经稍稍定下心来,每当那样的表情出现,定是老大又有新的任务布置,只要他还有利用价值,就不会被当成弃子废掉。
“你要记住,这是你的最后一次机会。”果不其然,老大阴恻恻地开口。
“老大,只要你开口,叫我做什么都可以,这次我一定会做得干净利落,不给你添任何麻烦。”男人喜出望外,连忙信誓旦旦地赌咒发誓。
冷冷地发出一声低笑,并不急于说明是什么任务,反倒一改先前冷硬的语气,转而柔柔笑道:“事成后我会安排你离开这里,不必担心家人,你户头的钱绝对够他们用一辈子,当然,如果你乐意,等风头过后可以把他们一同接走。”
“谢谢老大,谢谢老大!我一定尽心尽力,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人只觉得心跳如鼓,惴惴不安,所谓无功不受禄,这次闯祸在前却有重赏在后,只怕不会是什么好差事,指不定这一回连小命都得搭上。
“那个成天和纪家小姐在一起的保姆这几天正疯了一样找她的主子,我们不妨送佛送到西,让她们团聚。”
“老大的意思是……”虽然心里了然,但男人还是多问了一句。
对方却不再开口,只无声地笑笑,温润的眉目间分明带着一丝残忍。
男人不敢再多问,垂下头,只觉得背脊一片寒凉。
纪茈又醒来的时候,正好看到高高的气窗映进一片绚烂的霞光,呆呆地出了一会神,才将前因后果全部记起。
环视此刻所处的陌生房间,只有空荡荡的四面墙,简陋、破败、脏污,空气中散发着冰冷的霉味,显然被丢空了很长一段时间。
她试着用手撑起半边身子,不料这举动却触发了身上不知哪个受伤的部位,疼痛汹涌而来,她压抑地呻吟一声,无力地跌回冷硬的水泥地面。
门外显然有人把守,听见里面的动静,随即开了门探头进来查看,见到肉票醒来,很高兴地转头对旁边的同伙说:“快去告诉老大,人醒了。”
纪茈又冷冷地看着那道门重重关上,既不惊慌也不急躁,低头仔细地检查了一遍伤处,除了右胸处一片狰狞的淤青看起来尤为严重外,其他地方多是擦伤,而且已经被处理过,伤口附近很干净,有些地方还粘了创可贴。
又尝试了一遍坐起来,这次弄懂了痛的地方竟然是后脑勺,就像蹲着的人突然站起来那样,全身血液都逆着上冲,脑袋昏胀钝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