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瞿济白又大笑起来。那笑声仿佛鬼哭四起,狼嚎遍野,竟像是从无数个方向传来,直吵得人头晕目眩、心神恍惚。
鱼头忽然“嗷”的一声怒吼,又朝瞿济白暴跳而去。
瞿济白见鱼头又想再来一次,鼻子里挤出一丝轻蔑的哼声,手上的枪在掌心转了三转,便又朝鱼头的嘴里直刺出去。这一刺,连招式都没有变一变,似乎觉得以鱼头那点小伎俩,还不值得他使出真本事。
令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是,这回鱼头竟躲也没躲,直棱棱地张开大口朝枪尖咬去。瞿济白略一眯眼,也将长枪迎上去,准备一枪捅穿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妖怪。
站在崖下的四个人,眼睁睁看着那比鱼头长出两倍的枪,马上要被鱼头吞进口中。荃蕙捂住脸不忍再看,杜衡手心里也捏着一把汗。谁知那长枪被吞下去之后,并没有从鱼头的后脑穿出来,而是像刺进了无底洞,竟连同瞿济白高抬起的右手一同吞进嘴里。
瞿济白万万没有料到这一点。他的瞳孔骤然缩紧,精致的俊脸因惊诧而变形。还没来得及将枪拔出来,竟瞬间连人带枪一齐被鱼头吃了下去!
鱼头吧唧一声落到地上,仿佛一个灌满了水的皮袋子。平日里翻起的嘴唇,此时竟闭得紧紧的。瞿济白的长枪在鱼头里左突右刺,将鱼头表面戳得此起彼伏。
面前的四个人屏息而立,谁也没有动。
杜衡心知,此时逃走是最好的机会,若是等瞿济白挣脱出来,那就谁也别想活了。可是,他心里虽驱使着他赶快远离此地,脚却不怎么听使唤,眼睛更是没办法离开鱼头片刻。
忽然,鱼头头顶“噗”的一声响,一根长枪刺破鱼头而出。紧接着,瞿济白拽着枪身唰啦一声从鱼头里面钻了出来,趴倒在地。
瞿济白浑身被粘液浸透,黏糊糊、湿哒哒,散发着阵阵臭气。他双手拄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面白如纸,双眼凸出,一对眼珠子布满黑色的网状物,仿佛要从眼眶里脱出来。
那杆漆黑的枪被甩出几丈远,戗啷一声摔在石壁上。
杜衡向后猛退一步,张开双臂把三个人挡在身后。
瞿济白微微抬起头,用死鱼一样的眼珠子瞪着面前的几个人。他继续喘着,嘴角却浮起瘆人的微笑。
“想动我单狐瞿家,你个小杂种还没有这个本事!”
瞿济白猛地伸出一只手,朝旁边虚握一下。然而这一握之后,他的表情却立马僵住了。
杜衡看出其中端倪。
这姓瞿的是想召他那挺黑枪!但那枪好像不听他的了!
瞿济白又使劲甩了甩手,可那枪只是静静地躺在石壁底下,纹丝不动。
杜衡朝御阳使了个眼色,又瞥了一眼那枪。
御阳“嗯?”了一声,摸着后脑勺,一脸困惑。荃蕙却马上会意,迅速跑到石壁旁,把那挺黑枪捡了回来。
瞿济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枪被别人捡走,颤声喃喃道:“不会的……不会的……这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突然举起手掌朝石壁猛地拍去,然而那石壁竟也丝毫没有反应,甚至连一粒碎裂的石子都没有。
杜衡忽然感到有种绝处逢生的大喜涌上心头。
这姓瞿的一身修为,居然散了?!之前我杜家的弟子被妖胎吞进去,都变成骨肉渣滓了,没想到这姓瞿的被吞进去,竟然像扒皮一样,把法力都扒光了?!
瞿济白颤抖着将手掌伸到眼前,眼中尽是难以置信的恐惧。他又缓缓放下手掌,望着面前的四个人,因绝望而张大的嘴,忽然又露出一个微笑。
只是,这微笑的意味似乎变了,不仅变了,简直跟刚才有天壤之别。
“杜君……你大人有大量,能不能别杀我……?”
杜衡吓了一跳。
不可一世的瞿济白居然在向自己求饶?这还是他认识的瞿济白吗?
瞿济白见杜衡没有说话,便手脚并用爬到杜衡脚边,拽着杜衡的衣角道:“杜君,你不是想替你损失的弟子报仇吗?我瞿家有七千弟子,都给你!你要杀要剐都随你心意,只要你放过我!”
杜衡一脸厌弃,将瞿济白手里的衣角抽了回来。
瞿济白望望杜衡冷峻的脸,又望望荃蕙手里的那杆枪,又媚笑道:“杜君想要我的枪?好啊!只要杜君留我一条性命,那枪杜君尽可以拿去!”
杜衡依旧没有说话。
瞿济白见求杜衡不成,又挪动着双膝来到杜若面前,乞求道:“阿若!阿若!念在我们夫妻一场的份上,能不能帮我跟哥哥求个情?求求他别杀我!只要不杀我,让我做什么都行!”
杜若冷哼一声,翻了个白眼,忽然好像想到了什么,低头向瞿济白道:“我的剑呢?我的素华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