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众是担任整个仪式的核心人物,代代相传。他们就是掌握了这个仪式所有秘密的人。
“范四爷看见他们来了,急忙阻拦,苦苦相劝,说砸不得,砸了要出大事。那帮人哪会听,不但把范四爷推开,还用手里的家伙把范四爷的腿给砸折了。”老大爷吧嗒着烟嘴,沉浸在记忆里。
“原先地藏庙那么多房子,全让这帮兔崽子扒了,里面的东西,有的烧了,有的用车拉着,到后山扔进江里。扒到最后一个房子的时候,正好到了晚上,这些混小子也干累了,说说笑笑回村。就在那天晚上,出事了,后山冒出一阵呜咽声,开始很低沉,后来越来越响,连成一片,还有女人的哭喊声,反正挺吓人,半夜听见,让人起一身鸡皮疙瘩。”老大爷说:“那帮臭小子也听见了,可他们不怕啊,还说要用炸药把庙基炸为平地,再恶的恶鬼也挡不住平地一声惊雷。”
“后来呢?”我问。
“死了人。”老大爷回忆说:“领头的那个小将,死法和范小偷一样,无声无息死在炕上。死的时候,眼珠子瞪的贼大。出了人命,庙也不炸了,那些小将全都吓跑了。后来这件事报到乡里,上面还派了工作组调查,看看是不是有人蓄意谋杀革命小将,查来查去也没个结果,乱糟糟得倒也热闹。”
“你刚才说,把东西扔到江里?”我问。
老头说:“我们这里翻过两个山头,下面就是乌江支流,以前我们这里还打渔哩。现在江上游开了什么工厂,也没人敢吃江里的东西,多少年都不出水。”
我看了看二龙和鲁大刚,他们明白我这么问的意思。孟洪波曾经和范小偷勾结在一起,到后山出船打捞过什么东西。看样子就是当年破四旧时候,砸庙后扔的东西。
吃完饭,我们稍微休息,和老大爷打听范小偷家的住址。他一开始支支吾吾不说,我们塞了钱,他才指了路,告诉我们,以后真出什么事可不怨他。
据我们观察,村里没有精壮的男人,可能都出去打工了。只留下老头小孩妇女,还有范小偷这样四六不靠,不爱干活的混混。
我们来到村头,这是三户瓦房连成一起的家,门楣特别矮,个高的都要低头才能进。我们敲敲门,很长时间后,才听到脚步声响,有人开了门。门一开,我们看到里面的人,顿时就愣住了。
里面站着个农村妇女,头皮散着,年纪应该不大,但满脸皱纹,后背还背着个孩子。这个女人,我们去地藏庙的时候见过,她当时跪在庙口,好像在祈祷。
她看到我们也愣了,伸手就要关门。鲁大刚一把抵住大门:“大嫂,我们有事。”
二龙在后面碰碰我,朝里面努嘴。门里是小院子,院子后面是正堂,开着门,光线很差,不过能看到,屋里停着一口棺材。
棺材没有落地,架在两只长凳上,虽然是大白天,但这东西的出现,有一种极为阴森的感觉。
棺材里应该就是范小偷的尸体,他前些日子死了,没想到一直没有出殡,就放在家里。幸亏天冷,这样天热,估计都能臭了。
这个女人应该就是范小偷的老婆,她瞪着大眼睛说:“你们再不走我要喊人了,外乡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是不?”
她背着的那孩子,真是个熊孩子,还没怎么的,哇哇哭。哭的这个心烦。
我没有办法,从兜里掏出一千块钱塞过去:“大姐,我们听说你的事,表示深痛的哀悼,钱不多,是这么个意思。”
这一千我真是硬着头皮给的。现在我们三个人,我岁数最大,也是唯一工作的人。二龙还是学生,鲁大刚正在跑路,一切开销都得我出。
不得不说,钱这玩意就是好使,往上一递,百炼钢顿时化为绕指柔。任你钢似铁,也架不住金钱的诱惑。那女人还真不客气,一把抓过钱,塞进兜里。
“我知道你们要什么。”她说:“在地藏庙的时候,我就看你们不对劲。你们是不是也来打听封魂咒的事?”
“对。”我说。给了钱,我就不客气了,索性大大方方说。
“你们进来吧,别让人看到。”
我们三人走进院子,女人赶紧关了门。她带我们穿过院子,走进里面的厅堂。屋子本来就不大,还停了一口棺材,灯光晦暗,我们三人站在原地,有些尴尬。
二龙很机灵,看到屋里放着范小偷的遗像,赶紧从包里拿出几根香,递给我们。我们三人走上前,毕恭毕敬鞠躬,然后把香插在遗像前的香炉里。
女人的脸色委婉了一些,不再那么强硬。
☆、第三十三章复活
敬完了香,气氛有些尴尬。我们四个人互相看着,我清清嗓子问:“不知大姐怎么称呼?”
女人说:“我嫁给他们老范家,就是他们的人了。你们管我叫范嫂就行。”
没有话说了。
我一想这么可不行,索性敞开了聊,反正也掏钱了。
“大姐,我们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封魂咒的事,你了解多少,能不能告诉我们?”我问。
“你们算找对人了。”范嫂说:“这个村知道封魂咒的,也就我们老范家,现在老辈人走得都差不多了,小辈里知道这件事的也就俺家男人。现在俺家男人也走了,知道封魂咒的只有我了。”
二龙掏出手机,打开录音,问:“那大嫂你说说这个仪式是怎么回事。”
范嫂眼神有些诡诈:“我不能白告诉你们,这是我们老范家的秘密。”
“那你想怎么的。”鲁大刚不耐烦。
范嫂道:“当初那几个后生来到我们村,缠着四爷爷问封魂咒的事。还塞给他们很多钱。你们有没有钱?”
我们互相看看,我这个不高兴,这也太贪财了吧。合着里外就我是冤大头,这次来就带了三千,刚才给过她一千,还剩下二千,我们三个再凑凑,能再凑出三千来。
“二千行不行?”我故意打个折说,留出一定的资金空间。
范嫂一脸鄙视:“我们孤儿寡母的,我还带个孩子,二千块钱能干什么?打发要饭的呢。少了两万不行。”
“什么玩意?!”我差点跳起来。二千都是我的底线了,还两万。
“范嫂,这就是你的不对了,”我耐着性子说:“你成寡妇也不是我们弄得,你不能随便讹诈啊。这样吧。一口价,三千。行就行,不行拉倒。”
“没得谈。”范嫂站起来,背着孩子,走了出去。拖着小板凳坐在院子里,用斧子劈着柴火,看样子是不打算理我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