体内的阴魂极为躁动,非常痛苦,在我身体里乱窜。此时此刻,我真是痛苦到了极点,想喊又喊不出来,额头冷汗滴滴答答往下淌。
因为头抬不起来,看不到上面发生了什么,只听到衣袂响动,解南华一定在和王老头的肉身搏斗。
现在的我处于极度的煎熬之中,身体好像在撕裂,这种折磨把每一秒钟都拉的特别长。就在这时,脖子突然一紧,从浓雾中突然飞出一丛黑丝线,“啪”一下缠在我的脖子上,紧紧勒住。
我呼吸不畅,瞬间处于窒息状态,心脏“哐哐”跳,要从胸腔里钻出去。
这时,解南华拉住我嘴里的长香,猛地往上一提。我抬起头,看到王老头的肉身瘫软在地,身上缠缚的黑丝线已经断了。
解南华气喘吁吁,而目光炯炯,这次斗法中,他暂时战胜了藏在浓雾中的那个神秘高人。
解南华看到我被黑丝线缠得快死了,他伸手抓住我脖子上的黑丝,缓缓张开嘴。我吓了一跳,他嘴里全是鲜血,舌尖破了,血顺着嘴角淌下来。他朝着黑丝吐了一口,一股鲜血喷到上面,黑丝开始颤抖,冒出股股青烟。
解南华抓住黑丝线大吼一声:“断!”呆役鸟号。
我脖子上的黑丝果然应声而断,断裂的丝线以极快的速度收缩进浓雾里不见了踪影。我“噗通”一声坐在地上,精疲力竭,能感受到体内的阴魂也没有精力折腾了。
解南华张开双手看了看,他手心全是淋漓的鲜血,刚才黑丝线收缩得极快,又韧又硬,给他的手割出了条条血痕。
解南华来不及休息,在我脖子后面摸了一把,抹掉符咒,顺手抓在我的头顶,猛地一提,我就感觉体内的什么东西给剥离出去。解南华握着拳,把那东西握在手里,来到王老头肉身前,摁在他的眉心,猛地一用力,把那东西打进了王老头的身体里。
做完这一切,他坐在旁边,双肘撑着地,大口喘了几下。
我感觉身体一阵轻松,外来的阴魂已经没有了。料想刚才解南华是把阴魂从我身体里提出来,又打回王老头的身体里。
他歇了一气,坐起来,往地上吐了几口血痰,从兜里掏出纸巾一丝不苟擦擦嘴角。
“没事了?”我有气无力地看他。
“简单较量了一下。”解南华看着渐渐消散的雾气说,他捡起地上残存的黑丝线。
我也捡了一根,黑丝表面油油腻腻,涂了一层液体。随着液体的挥发,黑丝线开始缩小,越来越短,最终消失不见。
“这是什么?”我问。
解南华看着手心的半截黑丝说:“应该是头发。”
“头发?”我咳嗽了两声,来了精神。
“这么长,应该是女人的头发。”解南华说。
☆、第二十三章净琉璃
我听的愣神,有女人用头發做武器,还专门把人当成木偶来操控?!
“傀儡术。”解南华说了三个字。
我猛地想起来。赶忙道:“以前我和解铃曾经在我们老家的乡下遇到过这种邪术。”
我至今记忆犹新,二哥罗二米發疯,居然跟一个木偶茭欢,身染重病,差点没死了。当时解铃说,这种木偶是傀儡术中的一种,名为借尸傀儡。他还告诉我借尸有五法,金木水火土。我二哥遇到的借尸傀儡用的是水法。着名的湘西趕尸用的是土法,以土驭尸。
我简单把那段经历说了一下。解南华点点头:“控尸这種法术很早就有了,但真正成体系是在幕府时代的东洋。”
“日本啊?”我说。
“是。为什么叫傀儡术,不叫木偶术或者戏法呢,因为傀儡在日本有特指的涵义。我也仅僅是听说。当时日本出現一位绝顶高手的阴阳师,他本人也是一流的古净琉璃唱师。”
“净琉璃?”我觉得新鲜,解南华说的这些我一概都没听过。
“古净琉璃是日本一种很古老的舞台表演形式,类似能剧,不过在台上表演的不是真人,而是人为操作的布偶。”
我笑了:“这有什么新鲜的。”
解南华摇摇头:“日本的这种傀儡剧有很深的内涵,他们表演净琉璃的方式比较独特,和普通的木偶剧都不一样。他们是操作者和布偶一起在台上展出,旁边有一人专门唱腔,为各个傀儡配音。这位阴阳师就是在表演傀儡剧时有所感悟,集各门各派的控尸术大成,成就借尸傀儡术。这种邪术鼎盛于明末清初,失传于清末,江湖上已经很久没有看到了。我曾经有幸在日本大阪看过一次这种净琉璃的布偶表演,当时有一位艺人告诉我。控制布偶的操纵者能达到的最高境界是成为布偶的灵魂。”
“什么意思?”我问。
“表面看你是操纵者,是主控者,在操控布偶。其实在舞台的戏剧世界里,作为死物的布偶,要表现出活生生的生命,就要求操纵者成为它的‘灵魂’。表面上看是操纵者控制了布偶,其实从某种意义来说,木偶反过来控制了操纵者。”
我听得如痴如醉:“那么咱们这位神秘的凶手,和日本人有关系?”
解南华摇摇头:“借尸傀儡术源远流长,有数百年历史,中日交流很早便有了,此种法术传至中原也不稀奇。并不能武断地说,就一定和日本有关系。”
“那这个女人用头发操纵尸体,这个属于金木水火土的哪种?”我问。
“不知道。”解南华站起来:“看看王老头的情况。”
王老头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毫无知觉。
“他怎么了?”我担心地问。
解南华摸了摸他的脉搏,又翻翻眼皮:“罗稻,帮我把他扶起来。”
我把王老头扶着坐起来,解南华探出右手。结成一个古怪的手印,在王老头面前凌空画符,而后大喝一声:“哈!”把手印摁在王老头的脑袋上。
时间不长,王老头的头顶冒出股股青烟。
解南华脸色变得很难看,他又咬破自己舌尖,照着王老头喷了一口。
天空洒下一蓬血雨,喷的王老头脸上都是星星点点的鲜血。解南华蹲在地上,喘了几下,喃喃道:“不应该啊。”
“怎么了?”我看得非常担心。